“所以,你是这里的常客吗?”西尔维娅轻车熟路地坐在吧台右侧倒数第二个空座位上,粉发男子因为他的动作侧了一下头,“我是说,像每天都来这样?”
迪亚波罗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喉结微微一动,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
酒保识相地过来又倒了三分之一杯褐色液体,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位先生开口他就知道需要续什么酒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在这里“偶遇”她,他只知道她叫“茜茜”,那应该是缩写或者昵称,而他开始后悔那天多管闲事了。
他平时绝对不会这样好心,那个时候是为什么呢?后来他想要说服自己,这个女孩儿很年轻、她的笑容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遇到多纳泰拉的时光。可仔细想想,也不完全一样,多纳是典型的南意女孩儿,而这个茜茜则是北意或者更北的地方,好像还有点混血。
她也更安静一点,似乎平时也不是健谈的性格,哪怕跟他搭话也完全没有任何技巧。
现在西尔维娅有些气馁,最开始她不过是想要感谢这位男士,然而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她自认为自己样貌端正、举止得体,总不至于这样惹人厌吧?
有些尴尬地双手握住杯子,现在她只点一些无酒精饮料了,如果去了卫生间回来会再点一杯,让酒保把之前的收走。
看来“作战”到底是失败了,其实她真的对这个帅气的成年男子有些好感,人都是视觉系动物,而他又那么与众不同,还救了她。然而一直都是一个人演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了,这种跳舞的酒吧不是适合她来的地方,之后也不会再来了。
“那……一直以来都打扰了。”西尔维娅盯着自己杯子里的粉色液体,是桃子汁,不过她没有继续喝的打算。
刚起身打算离开,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正视她:“你可以称呼我迪亚波罗。”
一开始他原本打算说自己叫“索里特·纳索”,这是他常用的化名,除了多比欧以外世界上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名,可他居然说了出来。
是因为这几天只有坐在她身边的一会儿时间能够安心下来吗?
他怀疑这是她的替身能力,但她看着不像替身使者——没有替身使者会大意到自己杯子里被人扔了药片也不知道,更不像是特意为了某种目的接近他。
终于,一丝真正的笑意抵达了她的眉眼。
可是现在她一点都笑不出来。
被乔鲁诺和米斯达找上门之前,她一直在等待迪亚波罗回来,以为不过是寻常的生意上的事情。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正式结束过,而现在他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屋子里面还有别人,她倒是嘱咐卡兹先不要出来了,但是他会听吗?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铃又响起来一次,紧接着跟着的是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低沉声音:“茜茜,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西尔维娅到底还是为他打开了门。
再次正视这个高大的粉发男人,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说不出现在自己对迪亚波罗到底是什么感觉,更说不出来从前——从一开始她就真的爱他吗?她不知道。
蝴蝶因为蜘蛛身上斑点显眼的颜色撞上了蛛网,蜘蛛用蛛丝将蝴蝶束缚后却留下了它的性命,它虽然没有死去,但也再不能飞了。
当两个人的关系建立在年龄、社会经历和经济实力完全不对等之上时,只有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才能看清楚真正的模样。
但哪怕当时他们真的是真心相恋,现在一切也应该结束了。
他是地下的国王,西尔维娅是他豢养的金丝雀,帮派的斗争牵扯到她,而她已经“为他”死过一回了。即使之前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应该两清了。
“我……”西尔维娅刚张口,粉发男人就自顾自地走了进来,仿佛这里就是他自己家一样。
“茜茜,你在做什么,怎么这么慢?”迪亚波罗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环视一周打量这个刚租下来还没有好好规整的公寓,忍不住轻轻皱眉。“要么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搬出去……这里有些太小了。”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中间空白的八年根本不存在,迪亚波罗从罗马回来,唯一的不同就是西尔维娅从之前那个中产社区的小房子到了这个公寓中来。
“不,我不会和你搬出去。”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终于打定主意说出来,“迪亚波罗,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