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在小厮的引路下,兜兜转转在书院绕了一圈后,来到一幽静处。
围墙□□院中,小桥流水与阁楼相应,待走进后会发现,阁楼高高的匾额上,正是用楷书写着的三个大字—学渊阁。
小厮把温阮带到院中,指着阁楼的方向,告诉她薛太傅在那里等她,然后便径自退了下去。
温阮一人穿过走廊,待走进阁中,她才发现这竟是一栋藏书累累的书阁,屋内布置较为简单,处处透露着古朴的书香气,让人不由地想放轻了步伐,生怕惊着这阁内读书的人。
屋子有点大,一眼望去,入目的皆是一排排的书,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温阮刚想试探性唤一声,可一抬头却看到墙上挂着‘禁止喧哗’的木牌,到嘴边的话,只能又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这是闹哪样啊,难道薛太傅是童心未泯,竟还和她玩起了幼稚的捉迷藏?温阮不禁恶趣味地想。
无法,温阮只能迈着小短腿,试探性地往里面走了走,一转弯,正好见前方书架前有一背影,坐在木椅上,远远瞧着,似是位少年在看书。
温阮想了片刻,决定还是向前叨扰一下,问个路,不然,她是真的没有信心能够找到薛太傅。
温阮怕弄得动静太大,会略显的没礼貌些,遂蹑手蹑脚地走向前,待几步之遥的距离时,她才算看清容貌。
一袭白衣着身,斯文清秀,仪表堂堂,是位俊逸俏公子,只是,他的眉宇间似是有些忧郁,不知被书中内容所扰,还是本身便是为忧郁少年郎。
视线向下移去,温阮一怔,她此时才注意到,原来这位少年坐的并不是木椅,而是一把木质的轮椅。她下意识地向他的腿看去,只是在长袍的完美遮掩下,她未看出丝毫异样。
许是温阮的目光过于炙热,正在看书的少年似是略有察觉,抬头向她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温阮有点尴尬,像是偷窥被人抓包了一般。
“那个,不好意思,叨扰一下,我想同你问点事。”温阮开口时,声音便下意识低了几分。
对于温阮的突然出现,白衣少年先是有些意外,但随后还是温和地问道:“姑娘但问无妨。”
姑娘?温阮一怔,来到这里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含情脉脉地回一声“公子”?
额……还是算了吧,有点恶寒,这话本子里的桥段,她还是不太适合,主要是这位少年这般姿态优雅,若她当真这般称呼,总感觉是辱没了他。
“请问你知道薛太傅在哪里吗?刚刚有个小厮把带过来,说是薛太傅在这边等我,可是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温阮眨了眨眼,问道。
白衣少年浅笑着回道:“你怕是走错地方了,若我没料错的话,薛太傅应该在隔壁的雅室,就是这书阁旁边那间。”
温柔似是刻在了少年的骨子里,举手投足、只言片语间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温阮曾听说过,这世界有两种最极致的温柔,一是被命运善待的宠儿,骨子里自然而然长出来的温柔,而第二种便是,千刀万剐后仍把温柔刻进了骨血里的人。
想到这里,温阮不禁看向少年的双腿,但愿不是他不是第二种。
许是在温阮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下略有些不自在,白衣少年神情有些微怔,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温阮闻言,愣了一下,忙回道:“没有,没有,我这就去隔壁找找看,那个,多谢了。”
白衣少年嘴角微微含着丝笑意,微一颔首,便没再说话。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温阮有些歉意地看了眼白衣少年,欠身行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位置,温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白衣少年似是重新与阁中书籍融为一体,成了一道难得的风景。
按照白衣少年的提示,温阮走出阁楼后,很快找到了隔壁的那间雅室,推开竹门进去后,一眼便看到正在低眉沏茶的薛太傅。
听到门口的动静,薛太傅抬头望去,看到温阮后,笑着说道:“小丫头,你真是姗姗来迟,可是让老夫好等啊。”
闻言,温阮毫不犹豫地甩锅,“太傅,你那小厮有点不靠谱啊,这把我带到院里便不管不顾了,我差点迷路了呢。”
话落,温阮便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薛太傅的对面,双手托腮,盯着他正在沏着的茶垂涎欲滴,其企图不言而喻。
薛太傅无奈地笑着摇
了摇头,把刚沏完茶的杯盏递到了温阮面前,“小丫头吗,来尝尝老夫这沏茶的手艺吧。”
温阮倒还真不客气,笑眯眯地接过茶盏,道:“那就多谢太傅了,正好我这会口渴着呢。”
一盏茶喝完,温阮也没尝出这究竟是什么茶,但有一点无疑,那就是确实解了渴,“太傅,您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不会真的就是为了请我喝杯茶吧?”
“没良心的小丫头,当日离开齐林县城时,还说要上门拜访,轩轩在家里都闹了好几日了,还说你是不是把他给忘了。”薛太傅道。
温阮一听,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忙辩解:“我哪有,前段时间我一回到京都府,便想着去上门拜访呢,可谁知,这上门送拜贴的人却说,你们府上的人说你们还未探亲回来,不信您可以回府问问,可别想冤我啊。”
薛太傅当然知道这事,就是故意逗一逗这小丫头,他也是今日恰巧来到书院,便临时起意,想要见一见这丫头的。
“怎么样,在这书院待的可还习惯?进学这些日子可否有长进?”薛太傅问道。
天哪,这太傅不会又要检查人默书了吧?手里的茶顿时觉得不香了!
“太傅您知道的,我也是这几日才入的学,那个,长进什么的,暂时还谈不上吧。”温阮职业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