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辆赶往雁门关的马车上,温阮正在闭目养神,脑子里飞速转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很快便捋出来了大概。
前几日,她闲来无事便进洛城逛了一圈,当时,看到满街的人神色匆匆,似乎都在讨论什么夏祁大军压境之事,她略一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墨逸辰已经率军攻破了东临三座城池,此时更是正驻扎在雁门关外,随时可能攻破城池,直捣东临腹地。
听到这个消息时,温阮不禁有些疑惑,这些年按照她对墨逸辰的了解,他虽然身为一介武将,但并非弑杀之人,可能因为自幼长在边境的原因,他反而是最了解边境军民疾苦的人,轻易绝不愿挑起战争,怎么这次却带兵贸然攻打东临了呢。
其实,两人曾在信件中讨论关于战事的问题,她记得他说过让她印象极为深刻一句话,他说,哪个武将不渴望建功立业,但若这必须踩在千千万万无辜百姓的尸体之上,他情愿无功无业,只要,边疆军民能安居乐业就行。
是啊,谁的命又不是命的,从古至今,战争中苦的永远是平民百姓,温阮虽没有心怀天下的胸襟和志向,但也希望能国泰民安,百姓们不要颠沛流离、民不聊生。
而这次墨逸辰这次突然攻打东临,温阮心里隐隐有个猜想,这怕是多少同她有些关系,不然,他提出的谈判的条件,为什么偏偏让赫连斜去夏祁做质子?当然,也有可能只是顺便帮她报个仇。
又或者是,他们是不是也发现了她被赫连决囚禁之事,这是为了要救她?可是也不对啊,若是这样的话,应该把矛头直指赫连决才对啊,温阮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哎,算了算了,反正很快就会知道了,赫连决此次突然让人带她来雁门关,定是拿她做筹码,同夏祁朝谈判的。
只是,温阮却有个小小的疑问,这赫连决这般煞费苦心囚她三年,显然所图不小,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她来要挟墨逸辰退兵。
可是,这赫连决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啊,这牵扯两国之间的利益,她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若说是今日领兵之人是温宁侯府的人,温阮还是很有信心的,但墨逸辰的话,说实话,她心里可没这么大的把握,虽然墨逸辰对她还不错,但应该也没这么重要吧。
额……万一到时候赫连决发现她这筹码失去价值了,会不会恼羞成怒宰了她啊,毕竟,好吃好喝养了三年的棋子,最后发现是废棋,换谁都会迁怒吧。
那她是不是应该趁着现在逃了?温阮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马车后面跟着的人,有点绝望,这些还都是明处啊,以她这些年丰富的逃跑经验来判断,这暗处的人怕是也不会少了,以赫连决的尿性,这临门一脚了,肯定更加谨慎才是。
“喂,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雁门关啊?”温阮突然对着马车外问道。
马车外不知是谁,回道:“回小姐,若无意外,傍晚前咱们就能到雁门关。”
温阮“哦”了一声后,有气无力地瘫在马车里,第一次觉得马车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快啊。
到雁门关时,天已经黑了,马车直接停在一座府邸前,温阮进去后,便有丫鬟送上了大桶和洗澡水,洗去满身的尘垢后,便被带到前厅,说是要用晚膳了。
温阮到前厅的时候,赫连决已坐到了餐桌前,她先是微愣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般坐了下来,径自吃了起来。
“胃口这么好啊,可见这几日赶路,你应该没什么不适应的。”赫连决淡淡说道。
“吃一顿少一顿啊,我得珍惜。”温阮眼皮连抬都没抬,破罐子破摔道。
闻言,赫连决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半响,才说道:“你,都知道了。”
“拜托,我又不傻,这么好猜的事,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温阮没好气地说道,“不过,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赫连决双眉微挑,“你指哪里?”
温阮闻言,直接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其实,我只是,我没这么重要,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不会为了我退兵的。”
想了一路,温阮觉得赫连决之所以会误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赫连决觉得她顶着墨逸辰未婚妻的头衔,墨逸辰就会对她不一样,别闹,人家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咱们可得先说好,要是你捞不到什么好处,可不许翻脸不认人啊,被抛弃我也很受伤的好不好,咱俩都是受害者,所以,你可不能再趁机打击报复我!”温阮企图博一些同情分。
赫连决抬眸看了温阮一眼,懒洋洋地问道:“那你希望他为了你妥协吗?”
温阮一怔,显然没料到赫连决会这么问,稍稍想了想,回道:“我不喜欢战事。”
若是此次真能由她来结束这场战事的话,温阮觉得也算是她的荣幸吧,毕竟,枪响后没有赢家,不管是对夏祁,还是对东临,和平共处,互通友好才是上选。
这次换赫连决愣了一下,喃喃道:“不喜欢战事……”
当年,他年仅五岁的妹妹,也曾这般说过,她说她不喜欢战事,因为战事一起,外祖父他们就要远赴边关,她就见不到他们了。
“对啊,战事一起,浮尸遍野,民不聊生,不喜欢不是很正常嘛。”温阮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