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辛明白她已经认出这是她的小姑姑了。
但沈淑英没有认出沈清月来,毕竟几岁的孩子如今已经换了模样,又改了名字。
三人聊着,沈清月几次有意想支开景辛,景辛都若无其事假装没看懂。
沈清月道:“妹妹要去服安胎药么?”
“晚一点不要紧,难得赋春居士入宫,我想多听居士说说宫外的趣闻。”
景辛微笑:“我很钦佩居士不计前嫌,没有将嘉德天子的德行归咎在当今天子身上。”
沈淑英:“民妇尚且能辨是非,不会迁咎于人。”
等到送沈淑英出宫时也是景辛吩咐长欢去送,沈清月说想邀请沈淑英去她的宫殿坐坐。
景辛道:“自上次我在宫外遇险后,天子便下令外来者不可在宫中待上两个时辰,姐姐不如等下次我邀请居士进宫再去你那坐。”
沈清月只得道:“那我亲自送送居士。”
景辛挽起她手臂:“让长欢送就好了,我想问问姐姐喜欢哪种香囊,我绣一个给你。”
沈清月没有机会单独见沈淑英。
她回到宁梧宫给秦无恒写信。
锦翠那毒已经解了,但嗓子前些时日的溃烂刚刚好,说话还有些嘶哑。
“小姐,为何你现在还对那景妃心存善念,她都用蛋糕害你!”
“她不应该用蛋糕害我。”
锦翠愣住,小心留意沈清月的神色,问:“小姐为何如此说?”
但沈清月没有回她,而是埋首写信。
锦翠有些紧张:“小姐……”
“那是你自己放的毒,对吗。”
锦翠哑然,忙称不是。
沈清月苦笑了下,继续提笔。
她想问秦无恒送给她的香囊到底是不是单纯的迷药,她也想问秦无恒为什么景辛可以轻易做到给沈家洗清冤屈,他这个天子的心腹却说恐惹猜疑,又因年代久远而无法办到。她还想问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生下来姓戚,还是信秦。
最后,她写了这句话结尾:我想出宫了。
她如今有了亲人,那是沈府的小小姐,是她的小姑姑。从前她尚且只想为了秦无
恒而活,可如今她想去见见姑姑,想为了腹中的孩儿好好活。
这信很顺利地送出,却在几日后才收到回信。
她未曾见到他人,却好似他就在眼前,她好像可以瞧见他在灯下望着这信,又在庭院刻苦练剑,只想用忙碌来逼迫自己是在仇恨与她之间取舍谁。
秦无恒没有在信上回复她那诸多的疑问,只是回:吾心愧你,明日你于猎场驯虎,自有接应。
沈清月如释重负。
她明日便要离开这座宫殿了,她想去见景辛最后一面,但却知道不能去。
她怕自己越是舍不得这个活泼可爱的姐妹,越是露出端倪。
翌日,沈清月换上一身轻便的服饰,带上戚慎之前给她的令牌,因为她懂老虎的习性,王室猎场那头老虎一直是由她指点照看,这令牌可以任由她出宫。
她之前也出宫过一回,都畅通无阻。
沈清月照例带上锦翠与日常伺候的宫女太监,去猎场往南门走最近。
禁卫要她出示令牌,她递上,但禁卫却道:“此令作废,不可出宫。”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是天子所赐之令,我是后宫的沈主子,天子许诺过我可以携此令任意出宫。”
“属下不曾瞧错,天子有令,此令的确不能出宫。”
沈清月很是诧异,又去往北驷门,但依旧是这样的回复。
她心底忽然隐隐不安,回宫后换上长裙,整理一番仪容,带上些点心去往紫延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