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这将近十分钟的凝视,已经足够把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记在心里了。她手扶着膝盖,缓缓站了起来。腿没有麻,然而眼前出现了一片短暂的昏黑。
她闭上眼睛,在等待那片昏黑隐掉时,她的右手出乎意料地被抓住了。
她用左手捂紧嘴巴,以免被吓破的心随着她的尖叫跳出喉咙。
苏晓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手突然用力一拉,她只能顺着他的拉力弯膝坐在了床边。
“你干什么……”夏至脸上微微发着热。
“不是应该我问你?我睡觉的样子很奇怪吗?你看了那么久。”
去!他都醒着?是一开始就醒了,还是中途醒的?夏至很想直接打个滚钻进床底下,她下意识地抓了下脖子上一块并不痒的皮肤,发现自己就连脖子也是热乎乎的。
“我……想在你脸上画只乌龟,刚在想怎么画好……”这样无稽的借口,他能相信吗?
“那,现在想好了么?”他凑近她,把她的手贴在了脸上,“我包里有水洗笔,只能用水洗笔,其他的不好洗。”
她用力把手抽掉,别过脸说:“你都醒了,再画就不好玩了。”
是吧,他们以往也开各种玩笑,哪怕是这种听着就不靠谱的话,他也信以为真。可是这样的亲近对现在的她来说充满了危险气息,她不想要。
她说:“你继续睡吧,我也去睡觉了。”
在她站起来之前,他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臂,没让她离开:“能不能……别走?可能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她这才转身细细地打量着他,他双目无神面露颓败,像是刚从战场上败退的士兵。
“做噩梦了?”她问道。
“嗯。”他轻轻应道,“夏至,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谢丹瑜白天打的那一巴掌,他没说什么,默默承受着,实际上耿耿于怀啊。
“不会。”她摇头说道,“有些事情,从人们的惯性思维去看,可能会觉得你没有做好。但是换一个角度去看,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
道德的判断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在今天见面之前,她还想着苏晓这次真的无可救药了。
苏晓叹道:“我伤害了她。”
“不是你,是他。”她顿了顿,又说,“这件事发展到这个样子,注定了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人都要受到伤害,我想你们都已经努力把伤害降到最低。”
“没有。”苏晓垂着眼,有些恍惚,“我本来可以做得更好。”
“别对自己太苛刻了,早点睡吧。”
他还是没让她离开。他小心翼翼地拉她入怀,她想挣扎,但只动了一下就放弃了。她没有办法拒绝他。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他在她耳边轻轻发出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