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格格回去之后,正院立马就传来了郭格格身子不适派人去请太医消息。
叶南鸢坐在软塌上,下垂眼睛看着底端绣墩上,地毯上茶盏碎片被收拾走了,但水渍还没干,汪着一片水印在那儿,格外显眼。
这是刚刚郭格格坐着地方。
叶南鸢盯着那地方,已经盯了许久了,自从刚刚在大殿之中,郭格格当众摔破了茶盏,随后就像是失了魂似,二话不说就告辞回去了。
颍州水患,接连暴雨冲垮了堤坝,黄河之水淹没了附近村落,当时在场大部分人被洪水冲入水中。
江知寒押朝廷救济银两过去,如今却被困在那儿,无法归回。
黄河之水,哪怕是没亲生经历过,光是凭借只言片语,也能知晓究竟有多凶残。
而江知寒,消失在那片洪水之中。
一想到这里,叶南鸢心就如同被人捏住那般,几乎是动弹不得。
她求了那么多次,可佛祖却还是没听见她请求。
自小就父不详,母不慈,叶南鸢在这个世上统共就三个亲人,可在这后宅大院已经夺走了一个,莫非她在这里最后一丝念想,也要被夺走不成。
放在扶手上手不停掐紧着,身侧半夏哭着走上来,将她手一点一点搬开:“小姐,快松手,再这样下去,指甲都要断了。”
叶南鸢一双手生极为好看,指尖更是细嫩,十指纤纤一手指甲更是养是如水葱一样,极为精致,好看。
可如今,这手正死死掐着扶手,双手用力指尖都泛着白。
若不是半夏来及时,那一双手指甲都要断了,十指连心,只怕是鲜血淋漓都不为过。
“半夏。”叶南鸢想到什么,掐着扶手手一瞬间放开,叶南鸢忍受着将脖子里那枚平安福拿出来撕碎冲动。
问:“郭格格请太医,爷过去了么?”
半夏愣了一小会儿,随即拼命地摇头:“没……”叶南鸢咬着后牙槽,撑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刚刚场景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她确定郭格格是在听说,江知寒被困之后,这才露出马脚。
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但叶南鸢还是瞧见了她当时眼中惊慌,而四阿哥……当时看向郭格格时,那抹微妙表情,她也是看一清二楚。
江知寒,与郭格格——
叶南鸢后牙槽咬得疼,甭管这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她都不能让四阿哥对江知寒产生半点怀疑。
紧闭着眼睛,一瞬间睁开后,叶南鸢对着半夏道:“随我去一趟书房。”
之前书房,四阿哥已经不去了,如今办公都在西院,后来干脆就将侧殿装成了书房。
但里面布置大小,还与之前是一模一样。
叶南鸢出门,拐了个弯儿就到了,门口守门奴才瞧见她,立马就跪下行礼,别说是拦人了,进去禀告都不用,眼睁睁恭送着这位祖宗进去。
叶南鸢刚进去,就听见里面说话声儿。
苏培盛声音里含着笑,问:“贝勒爷从回来就这样,这是怎么了?”书案旁,四阿哥低头,看着手中折子。
折子是从颍州来,上面写也是新晋状元江知寒,被困于颍州。
本是一个简简单单折子,他看过之后就随手放下了。
但……刚刚郭格格茶盏掉实在是太巧合,四阿哥抬手捏着眉心,总觉得脑中有什么情绪闪过,却又抓不住头绪。
“你说……”
他抬头看着苏培盛:“郭格格与这个江知寒之间……”
刚跨入屋子里,正准备进去叶南鸢,心下瞬间就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