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风泣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无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安慰他的了。直到现在他才惊觉,那股恨意一直盘踞在萧南风的心头,最终将热血赤诚的萧大哥变成了不问天冷血无情的圣主。
舒子清不知无栖在想什么,他慢悠悠地回忆着过去的时光:“出了佛宗,萧南风就舍弃了之前的名字,改了现在的道号。阿栖将他安置在他自己的山头上,亲力亲为照顾他。在阿栖的细心照顾下,逍遥子亏空的身体才逐渐有了起色。”
“那时候的阿栖最头疼的事就是给逍遥子去除火毒,他虽然是掌门亲传,可是千秋宗穷啊。为了能早日去除萧南风身上的残毒,阿栖日夜修行拼命做任务找灵植,他花了一甲子的时间,才让逍遥子免于被火毒侵蚀之苦。”
池砚幽幽瞅了无栖一眼,凉飕飕地说道:“确实是苏栖尊者会做出来的事……后来呢?逍遥子为什么没留在千秋宗?”对逍遥子有了意见的池砚阴阳怪气道:“由此可见逍遥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苏栖尊者救了他,他竟然没留在千秋宗!”
舒子清哭笑不得道:“让你别打岔,你怎么又忘记了?这事说来真不怪逍遥子,要是细说,还是千秋宗的鲁觉和宋锦造的孽。阿栖寻来的灵植供给了逍遥子,引得同门有了意见,时间长了说什么话的都有。”
“逍遥子实在没办法在千秋宗呆下去了,于是我们几个在千秋宗山下的镇子上找了个宅子安置了逍遥子。本想着逍遥子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人五衰去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摸索着,成了一位炼器师。”
“随着逍遥子炼制出来的法器越来越精妙,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再后来求他炼器的人越来越多,后来他就成了给问仙楼炼器的大师。”
“我们时常在想,凭着逍遥子的资质,若是他不被魔修迫害,一定会成为一代大能。他在逆境中都能闯出一片天,若是顺风顺水,必定能扶摇直上。我到现在都想不通,被魔修迫害得最惨的他,为什么会忘记自己身上的伤痛,选择去做一个魔修……”
沉默了许久的无栖终于开口了:“我觉得,逍遥子是在报复。”
舒子清不解:“报复?他要报复也应该去报复魔修,为什么要成为魔修?”
无栖缓声道:“他借着重建登仙之路的名义,打开了修士们心中的恶念,他要向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报复,报复这不公的天道。”
舒子清张张嘴,最终遗憾地说道:“难道我们在他心里,就这么不值一提吗?”这么多年的友情,逍遥子怎么忍心引诱他的徒儿入魔?
晨光中,一只天青色的碗向着西方疾驰而去,碗中坐着一位身着斗篷身材高大的魔修。魔修的外形极为优越,他双眸赤红,肤色犹如白瓷一般,垂着眼眸向下看时,纤长的睫毛便在他的眼睛下方投射出深深的阴影。
这肉身是逍遥子近些年来找到的最顺心的一具肉身,可惜肉身美则美矣,修为却实在拿不出手。他的神魂过于强大,用不了多久,这幅身躯就会像之前的那些身躯一样化作一滩腐肉。
逍遥子垂眸看去,只见在碗底,他的脚边歪倒着他的原身。被邪火烧灼之后,他的身躯再也无法挺拔,只能佝偻着。原身身上的斗篷歪倒在一边,露出了满是疤痕的脑壳。赤红色的伤疤像是蚯蚓一般密布了他的全身,银色面具下的脸,早已烧灼得五官模糊。
不怪佛宗的小沙弥要欺辱他,这样的身躯,他自己看一眼都觉得恶心。逍遥子勾动手指,肉身上的斗篷耷拉下来,遮住了狰狞的伤疤。
眼不见心不烦之后,逍遥子目光沉沉侧身看向了无极仙宗的方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柳遇春,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被人察觉,此刻他已经侵占了无栖的身体。那样一副年轻又美好的肉身,正是他向往的存在。有了这幅身躯,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
可惜了,现在他的身份已经暴露,用不了多久,五大仙宗都会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他并不担忧,从创建不问天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不问天没有总坛,他随时可以换一副身体重头开始。正道人士千千万,除了苏栖,没有一人能制得住他。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思索片刻后,逍遥子从袖中摸出了一粒魔珠,注入魔气后,不等对面之人有反应,他沉声道:“你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赶紧离开宗门,去第三处祭坛汇合。记住,不要留尾巴。”
魔珠中传来了两声回应:“是。”
从今早开始,段云天眼皮就在不停的跳动,他心慌不已,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当他接到圣主传讯后,整个人都麻了:“第三处祭坛……在哪里?”
段云天焦躁地在屋中走了几圈,他的身份怎么会暴露?当务之急是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宗门,可是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宗门,他怎么舍得离开?!
就在段云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时,就听门外传来了年鹤清的声音:“老三,你在吗?我想同你商量商量宗主接任大典的事。我想清楚了,或许这个宗主之位,还是得你来接任。你在吗?我们聊聊。”
段云天眼神一滞,心中直泛苦。如果提前几个时辰听到这话,他一定会乐得跳起来。他做梦都想做云驰仙宗的宗主,可是他之上有实力高强的大师兄谭殊,有威严的二师兄年鹤清,宗主之位怎么都轮不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