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叁几人落网后,附近的居民们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家附近住着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二流子,总归是让人不放心。
倒是荫间的鬼们对此很是惆怅,继那天的事后,陆见清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鬼长吁短叹地抱怨:“唉,亏我们还期待了半天,自从知道有小偷要来,我连家人给烧祭品都不敢去拿,生怕错过了吓人的机会,哪知道那几个小偷胆子那么小,我都还没拿出真本事就晕了。”
就来了那么几个人,学校里这一大帮鬼都不够分的,要不是他死相恐怖,又在剪刀石头布中勇夺第一,恐怕这机会都轮不到他。
“是啊是啊。”座位旁的鬼们连连点头,显然深有同感。
陆见清:“……”
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看来还是她作业布置的少了。
学校的年终晚会结束后,很快又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鬼学生们心里门儿清,作弊是不可能作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作弊成功的,只能好好复习,再去地府新研发出来的社交平台上多转发转发锦鲤,期待好运降临,能让他们拿个不那么丢脸的成绩。
这天,陆见清正和张老夫子一块儿在办公室核对给鬼们的期末考卷,突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一个叫张维的鬼慢吞吞飘进来,吞吞吐吐地对陆见清道:“小陆老师,今天下午我能不能请一天假。”
张维算是班上少有的老实鬼了,他生前出于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得到一个好的学习机会,死后到了荫间,对课堂珍惜得不得了,从不像其他鬼那样天天惦记着逃课开小差,是个难得的好学生。听到他说请假,陆见清不由关心地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张维挠了挠头,“我生前一个帮过我的老教师,他年纪大了,我在医院认识的鬼告诉我,估摸就是这两天的事,我就想着去那儿看看他。”
陆见清以为戳到了他的伤心处,忙抱歉地对张维道:“你节哀,调整好心情,不要太难过了。”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张维诧异地抬头,对上陆见清看过来的目光,他恍
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害,老师你不知道,那位帮过我的老教师今年都一百零八了,膝下儿孙满堂,学生们都记得他的好,他老人家一生没受过什么大苦,这个年纪也算是喜丧,而且吧……”
张维不好意思地道:“就算是刘老师这样的好人,要想投胎也得在地府排个十好几年的队,大家都是鬼,到时候还有那么长时间相处,要难过等真要各自投胎告别的时候再难过也不迟啊……”
“……”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陆见清想了想,合上电脑道:“这样,正好我下午也没什么课,不如就陪你一起去医院一趟吧。”
市第三人民医院。
六楼的病房内,刘老师躺在病床上,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他床边围了不少来探病的人,除了家人们外,都是他曾经教过的学生。
张维又是惆怅又是骄傲地道:“多少年过去了,刘老师还是那么受学生欢迎。”
“我活着的时候,老爷子他每年都会被评为全年级段最受学生喜欢的老师,一直到他退休都没落过选。”
张维生前家境不好,父母早早离异,父亲又是个屡教不改的烂赌鬼,平常赢了钱还好说,要是输了,回家总免不了把他一顿暴打出气,要不是周围的邻居可怜他年纪小,又摊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爹,时不时领他回家吃顿饭,恐怕他都活不到那么大。
“我高中那会儿,我爸就不乐意让我继续读下去,想让我赶紧给他打工挣钱,是刘老师几次看我交不上班费书本费,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了解的情况,知道我家那堆破事后,整个高中他都没收过我一毛费用,所有要用的钱都是他替我垫付的,”
张伟说着,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我心里过意不去,想给他打个欠条,等以后长大了再还他,他却死活不肯收下。”
刘老师这些年给学生额外补课就没收过钱,手里赚的也就那几块死工资,对待他的学生们却从没小气过,他看张维个子瘦小,还经常拉他回家,让师母给他做些好菜加加餐。
陆见清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安抚地拍了拍张维的肩膀。
张维难过地道:“高中那几年,我一直惦记着等以后长
大了要好好报答他,但高考前的那个晚上,我爸赌输了钱,又喝了不少酒,在家里乱砸东西,我忍不住冲上去和他理论,没成想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来,他力气大,一把将我推到了柜子的尖角上,正好撞着脑袋……”
等第二天他爸就醒,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着又愤愤道:“最可恨的是,我爸那畜牲居然因为过失杀人,才判了七年刑。”叫他怎么甘心!
陆见清听得皱起眉头:“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维这时才面露得色:“老混蛋出了狱没人管他,没两年就酗酒死了,哼,地府的量刑可比阳间重多了,就他那样的,不在冰山地狱多待个几十年就别想下来。”
他说着又高高兴兴掏出手机,拿出一张珍藏的照片给陆见清看:“我们上次组织团建,去十八层地狱打卡,我还看到他了,老混蛋在冰山上冻得直发抖,见了我还想往我这儿冲,结果没跑出两步,就被看守的鬼差拖回去摔了个狗吃屎,把我乐得够呛。”
“我当时就眼疾手快,把他那衰样给拍了下来,每天拿出来看一看,连吃普通的香烛都变得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