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景洪回上海,还是走320国道,赵佑宁头一天一鼓作气开到昆明,第二天出滇入黔,傍晚停在了黄果树镇,打算看一下大瀑布继续开到贵阳停下住宿。他事先跟斯南打预防针:“现在是枯水期,瀑布恐怕没那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你要是没兴趣我就一脚油门开到贵阳。”
“想看,课本上不有吗?这么有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眼不耽误多少时间吧?”
景区卖门票的师傅好意提醒:“七点关门,记得出来啊。”枯水期的黄果树瀑布虽然没有断流,也没什么游客。两人先去了上游的陡坡塘瀑布,百多米的滩坝上悬下一片水帘,上面是夕阳晚照染红的天空,下面是清澈见底的碧潭。
“好眼熟啊这里。”斯南想来想去想不出究竟。
“《西游记》就是在这里拍的,结尾唱歌那儿,想起来了没?”旁边一位老伯伯热情搭话,请佑宁帮他和老伴拍张合影。
佑宁欣然从命。
“你们要不要拍?我帮你们拍。”
得知他们来看瀑布竟然没带相机,老伯伯更热情地把佑宁和斯南拉到前面,不由分说地下指令:“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斯南紧张地靠过去一点,又矜持地缩回一点,冷不防赵佑宁一胳膊就把她搂了过去,搂得紧紧的。
“好,好,来,小姑娘不要对男朋友翻白眼,笑一笑,一二三,茄子——!再来一张啊。”
佑宁给老伯留下收照片的地址,老伯伯一看:“哦哟,上海的名牌大学,咦,你们怎么逃学啊?不是早就开学了吗?”
“请假出来玩?现在的年轻人真厉害,蛮好蛮好,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嘛。”
斯南羡慕这对老夫妻的子孙,想来有这样宽容的长辈,小辈们会生活得很自在。佑宁却说大多数人对外人往往更宽容,对自家人却更多苛责和要求。
“像你爸妈对你一样?像我妈对我姐一样……”斯南忽地又代入了自己,“我对你这个内人是不是也没有对外人好?”
佑宁牵起她的手:“你对我特别好,你自己不觉得。”
“——你能不能对‘好’这个词有点要求啊?我还没开始用力对你好呢。”
“那我拭目以待。”
斯南看着开阔水面信誓旦旦:“我会对你好的,你放心。”
佑宁若有所思:“我应该带个录音笔的。”
“喂!赵佑宁,你什么意思?我陈斯南说到做到,一言九鼎。”
佑宁笑而不语。
陈斯南讪讪地别开眼:“昨天提了五次分手,今天才提了三次,挺有进步的了。哎,这个大瀑布夏天肯定很壮观,比你在美国看的那个瀑布怎么样?”
“嗯,以前我去看尼亚加拉瀑布时,还想过你在瀑布面前会摆什么姿势拍照,会不会像孙悟空那样跳进瀑布穿过水帘洞——”
“赵老师,您认字吗?”
“???”
“这有警示牌呢,不许跳进瀑布里,不许游泳,咦,不许钓鱼是个什么鬼东西,这里有鱼吗?我来找找看,想吃鱼了。”
佑宁哈哈笑:“夜里到贵阳,我请你吃酸汤鱼,据说很好吃。”
这天夜里九点多,两人在贵阳的街边摊吃酸汤鱼,陈斯南突然想起来问赵佑宁:“侬高着吾作伐?(你觉得我作不作?)”
赵佑宁笑着摇头:“还好。”
“你是不是觉得我作嘛是作的,但你还能忍受?因为我们才谈了三天恋爱?不要跟我讲逻辑学,讲感觉。”
赵佑宁认真地想了想:“你是觉得你以前不作?如果是纵向对比的话,我觉得程度差不多。如果是横向对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