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姌微笑道:“是,奴婢明白。家主休息吧,奴婢去吩咐。”
“等会。”
清欢一指帐中长案道:“你那个,把上面那张纸给我拿过来。”
“哪张?”兮姌看着案上一叠西南公文不解道。
清欢有些话就是不想说话太明白,撇嘴道:“就最上面那张!”
兮姌走过去拿起最新西南信件道:“家主说这份?”
清欢暴躁了,忍无可忍道:“就穆云琛写那张,穆云琛字认不认得,颜体书法那张!”
兮姌这才看到墨迹未干那首颜体诗,含笑恭敬递给清欢道:“请家主过目。”
清欢抽过那张纸,状似不经意扇着道:“出去出去,哎,天热躁得很。”
兮姌忍笑出了门,清欢才正经将穆云琛刚写诗拿来读: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差强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细想情长,白茶清欢,终与今番同。
白茶清欢终与今番同?呸!不就好好跟他坐着说了两句话嘛,瞧把他给美,谁说跟他和好了!
清欢一边嫌弃一边将诗稿平平整整折起来压在枕下。
想想刚才穆云琛那狠话放也真够可以,还什么他诗写不好就叫他女婿吃点心没掐陷,他有没有问过他宝贝女儿灵俏愿不愿啊!
因为天子行猎遇刺,穆云琛回到京城一连忙了七八日才入宫将彻查结果呈给闻玉。
闻玉一身明黄龙袍坐在御书房九龙黄花梨木案后面平静看完彻查结果,丹凤眼眼角一挑,随意笑了。
“这,不过就是给心知肚明事找几样证据罢了。”
闻玉将奏本丢在桌上,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道:“北海郡王嘛,原先一直等着看朕跟宇文清欢谈削兵结果,而今迟迟等不到,他便为了保住要削掉半数兵权,终是按捺不住铤而走险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穆云琛神色平静问。
闻玉闭目一笑道:“如何?穆相觉得朕该如何?公开撕破脸可不算高明,毕竟元林川西北军和回鹘即将开战,朕不希望西北与东北同时用兵。”
“臣明白,所以臣已经想好为陛下分忧办法了。”
闻玉很感兴趣落座罗汉榻,虚着新茶道:“哦?穆相已经有了办法?说来听听。”
“臣已经派暗卫前往北海郡将他嫡长子项上人头取下,以此,送给他一个警告。”
穆云琛用最平静语气说着令人脖颈冒凉意内容。
闻玉听罢先是一愣,继而笑了,喝了一口茶摇头道:“穆相好手段啊,北海郡王这辈子七个女儿却只有二子,穆相一出手就要了他继承人项上人头,够狠,够狠,这个警告确实够狠。”
“北海郡王因圣上即将与回鹘开战有意挑衅刺杀,目无天子大逆不道,他敢如此便是自恃圣上不会动他,不会将刺杀公之于众,那臣定然也要让他付出说不出口惨烈代价。”
“哎呀,啧,穆相对朕可真是‘用情至深’,忠心不二啊。”闻玉苦笑着抹了把脸。
穆云琛听出了闻玉话中有话,甚至对“用情至深”、“忠心不二”其中讽刺之意也明白清清楚楚,但他不想跟闻玉虚与委蛇打机锋。北海郡王让清欢受了伤,他就是要拿他最珍视继承人性命来抵!
“云琛呐,你知不知道一旦你这么做可就真跟北海郡王结下私仇了。你杀他长子,他日后无论是用政治手段还是暗杀手段,都必定会千方百计要你命。”
穆云琛容色淡淡道:“臣,也想为圣上要他命,以绝后患保江山永固。”
“为朕?哈哈哈,为朕,对,穆相都是为了朕啊。”
闻玉嘲讽笑罢,认真看着穆云琛道:“你身为大魏首辅,以江山衡量,这么做,真合适?”
穆云琛忽然抬起水杏眸,其中冷意与执着几乎灼伤闻玉,他问:“那圣上身为大魏天子,对北海郡王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不惜养虎为患到今日,以江山衡量,就合适吗?”
“放肆!”闻玉忽然拍案怒道。
穆云琛不为所动,虽因天子震怒而跪,却跪一脸傲然。
闻玉看着身板笔挺一身凛冽之气穆云琛,愠怒在片刻后竟然转为了更深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