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身体瘦弱,被那件厚厚的鹤氅压得走路都困难,衣袍都拖在地上,十分累赘。
若是沈顾容此时能瞧见,定然能扫见牧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只可惜他眼瞎。
且还在心中幻想小主角定对他贴心的举动十分感动。
牧谪满脸冷汗地终于将沈顾容带到了泛绛居,艰难地把肩上宽大的鹤氅取下来递给沈顾容。
“多谢师尊……”牧谪的话几乎是从唇缝里飘出来的,“体恤。”
他被热得脸上全是汗水,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好像有些中暍了。
沈顾容走进了内室,还在说:“喝茶吗?”
牧谪看了看小案上温着的滚烫热茶,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沈顾容摸索着拿出冰绡覆在眼上,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转身正要喊牧谪,就扫见脸朝地躺着的晕团子。
沈顾容:“……”
这又是……鬼修暗杀?
掌教师兄救命!
牧谪还没说话,离索就偏过头来,拿起折扇敲了虞星河一记,笑骂道:“小崽子,背后道人是非也不知道小声些。”
虞星河被敲了也不疼,还在那说:“星河说的是真的,师兄一直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样子好像……”
他歪头想了想,说出了个大逆不道的词:“……怀春的少女哦。”
离索:“……”
牧谪:“……”
牧谪悄悄往窗边挪了挪,省得虞星河挨打时波及到自己。
片刻后,虞星河眼泪汪汪地捂着被敲的头顶,抽噎道:“师兄,星河知错了。”
离索被他逗笑了:“打疼了?”
其实没多疼,但虞星河一向知道什么模样能让人更心疼他,抽抽搭搭地点头,奶声说:“可疼可疼了。”
离索笑了半天,招手让他过来,虞星河委委屈屈地过来了。
离索给他揉了揉小脑袋,哄他:“还疼吗?”
虞星河这才眼睛弯弯,趴在离索腿上,说不疼啦。
牧谪抿着唇,一边漫不经心地抚着沈顾容的羽毛一边将视线方向窗外,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沈顾容歪头看着,不知为什么突然莫名感觉小牧谪好像在难过。
牧谪盯着外面的通明灯火出神,突然感觉一直温顺让他抚摸的小鸟不知又在闹什么,躲开他的手,扑扇着翅膀往旁边飞了一下。
牧谪瞳孔骤缩,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慌再也藏不住,险些不受控制地伸手把那只鸟攥死在掌心。
他搭在桌上的手在微微发抖,大概知晓自己的想法不对,牧谪强行将心中平地而起的暴戾压下去——但那并不容易。
那股想要将妄图逃离他掌控的东西全都摧毁的戾气冲刷他的脑海,牧谪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闪成散瞳,宛如之前的疫鬼附身一般。
不过只是一瞬,那浸水似的瞳子立刻恢复如初。
牧谪突然感觉身心俱疲,连想要逃开他的沈顾容也不想管了。
“随他去吧。”牧谪心想,“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到最后也不会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