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孤行:“……”
牧谪面无表情地心想:“喊七遍先生了都,还喊。”
沈顾容:“先生救命!”
牧谪:“八遍了。”
奚孤行头发都要气得竖起来了,仗着比凡人高那么一点的修为,怒气冲冲地拽着沈顾容往安全的地方走。
“你先破阵,我看着他。”
牧谪也知道自己破阵恐怕顾及不了沈顾容,只好点点头:“交给掌教了。”
奚孤行哼了一声,别扭着道:“我找个地方把他打一顿!”
说罢,拽着沈顾容就跑。
沈顾容活像是个被强抢的民女,哭哭啼啼道:“先生,先生!”
牧谪:“九遍,十遍。”
沈顾容还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被奚孤行强拖走了。
直到沈顾容离开,牧谪才一敛衣袍,飞身跃向咸州城高空,居高临下地看着偌大的城池。
有了本来阵法的结界,他不必再刻意找寻阵法边缘,直接将剑意飞散开来,沿着咸州的结界连成一个圈。
无数剑意穿插在咸州,组成巨大而繁琐的法阵。
素洗砚在城外饶有兴致地看,觉得牧谪果真很有学阵法的天赋,比沈夕雾要好得多了,若他不是沈顾容的徒弟,自己肯定是要收他为徒。
片刻后,牧谪几乎耗尽所有的灵力,才将阵法毫无错处地划好,他轻飘飘落在阵眼中,面无表情地将九息剑插在了最中央。
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阵眼中,整个阵法平地骤起一阵狂风,将地面上的木屑都吹得胡乱飞舞起来。
一道尖利的石屑划过牧谪的脸,将他带着胎记的脸划出一道血痕来。
阵法轰然催动,转瞬将原本的阵法一点点吞噬。
而在阵眼中的牧谪,眼前却仿佛划过百年光阴,周围像是被人强行推快了命轮似的,以极其快的速度从他面前冲刷而过。
在那虚幻的世界中,牧谪看到了幼时的沈顾容。
他看到小顾容牵着和他长相十分相似的男人的手,蹦蹦跳跳去逛花灯,他笑容灿然,无忧无虑,拽着兄长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撒娇,小奶音几乎能融化人的心;
他看到小顾容缓缓张大成身形颀长的少年,一身红衣张扬似火,哒哒跑过满城烟火;
牧谪用几息看过小小的沈顾容长成俊美的少年,最后停留在那日的漫天大火。
少年满脸泪痕,拽着和牧谪有九分相似男人的衣襟,绝望地喊着:“先生,先生……”
“先生,你在吗?”
他眸瞳已经虚无,看不见那个男人已经失去了呼吸,连声音都嘶哑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问,问到他自己都绝望了却还是不肯停止。
牧谪茫然地想要伸出手去抱住他,但刚靠近,少年就化为了虚无。
他又看着少年眼睛覆着冰绡,手持长剑将无数妖邪斩杀;
看着他越长越
大,越来越强,眼中的情绪却越来越淡漠,最后仿佛枯涸的河床似的,只有破碎的裂痕,再无其他。
直到这个时候,牧谪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而那个先生又在沈顾容心中是什么地位。
与此同时,城池之外的京世录阵法中,虞星河满脸泪痕地张开眼睛,手中握着竹简京世录,看着那上面的字一点点被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