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听潺走得近了,目光在剩下的两位设阵法之人身上转了转,张半仙要除魔卫道的心十分坚固,是劝不动了。他只得把注意打到现场的另一人身上。
洛听潺转向左手边神色怪异的中年道长,语气诚恳地解释:“道长,濯月的确非人,但他从未残害人命,杀虐无辜,道长可否手下容情?”
哪知这位道长像是听到什么极为可怕的言辞,手一抖,利索扔掉手中长剑,围着阵法转圈,神情激动又惶恐,夹杂着不敢置信,像是想要仔细打量站在中央的男人,又畏惧着不敢多看,嘴里含含糊糊念叨着什么“像、真像”,和“怎么可能”、“不可能”。
洛听潺正满腹狐疑,却被中年道人定定瞧了一眼,突然掌心一摄,躺在地上的长剑便被他握在手中。
一道寒芒闪过,洛听潺下意识侧头看去,原是张半仙见法厄禅师突然撂挑子,顿决大事不妙,眼见中年道人又态度有异,怕再等会儿再生变故,便决定立即启动阵法。
反正阵法已经设下,只是缺了人启动他一人支撑起来十分艰难,却并不影响威力。他想到什么,咬咬牙,捏动手决,定要将这恶诡一举拿下!
而这一幕恰好被中年道人看入眼中,便有了刚才一幕。
洛听潺只听一声铮鸣,雪亮剑身一击打中张半仙,穿透腹部衣料穿透将他牢牢钉在地上,任他百般挣扎,却仿佛被掀翻的乌龟,终究无力翻身。
但术式已成,阵法启动,他仰躺在地上,粗喘一口气,苍白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得意又激动的笑容。
洛听潺看到他笑容的刹那,心中升起不对劲,忙扭头回看,眼前的白色屏障升起成千上万道刺目利芒,刀锋一般锐利,瞬息间切割而过,洛听潺站在屏障外面,都有种被割伤皮肤的错觉。
他眼睛刺得生疼也不敢闭上,眨眼间却只瞧着站在阵法中央的男人被淹没在数不清的白色礼芒中。
洛听潺心中的镇定瞬间崩毁。
是他想错了?
忧急覆上心头,洛听潺眼睛都有些发红,他捏紧拳头,手指刺得掌心生疼:“濯月,别闹了!我要生气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道身影从阵法中缓缓走出,衣摆袖口和披散在肩背的乌黑长发,被利芒荡开的风鼓起,又荡下。
男人微眯着眼瞳,神色瞧着半点没有身陷囹圄的慌急,倒恰似还有几分愉悦似的,他一步一步从阵法中走出来,朝少年伸出手:“蝉蝉,过来。”
洛听潺死拧着眉头,盯着他,气愤他要拿这样的事情来试探自己,男人伸着手,回视他,愉悦的情绪再不加掩饰,十分张扬地袒露在眼角眉梢。
洛听潺深吸了口气,还是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一步一步朝男人走过去,那只手十分自然地搭在他后颈,捏了捏,然后将人拥住,埋头在少年头顶柔软的发丝间,深吸了口少年身上带着浅淡花香的气息,叹息道:“蝉蝉好聪明……这样都骗不到……”
洛听潺绷着脸:“呵呵。”
“蝉蝉生气了?”
“看来是真生气了?”
男人陈述着,眼角眉梢洋溢的愉悦显示他并不像以往那样因少年细微的情绪浮动,轻易陷入焦躁暴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