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泥土是凡间挖来的灵土,乌黑湿润,与焆都笼罩下枯黄干裂的田地泾渭分明。
灵花灵植生命顽强,封缄的平芜也让它们保存了生机,此刻竟颤颤巍巍地扎下根来。
依然是封缄,他的身后却跟随了数百位持剑的剑修。大师兄不善言语,也只是对他们一颔首,数百位剑修御剑,浩浩荡荡冲向长空。
习剑、用剑,能以剑为兵的人,无论如何最初也不应是大恶之人。虽不知封缄做了什么,剑谷众剑修此刻却听命于他,共抗坠石。
或许是愧疚,也或许是他们若不出手,便在再也用不了剑了。也有剑修欲临阵脱逃,如那几位年迈长老,可他们掌中之剑却挣扎着脱出掌心,向天空飞去。
劐水的纤细剑身闪着幽光,一只虚幻的兔子在剑身浮现。兔子乘坐在剑身上,挥舞着短短的小爪子,威风极了!
“叽叽叽——”
长风猎猎,巨鸟脊背的气派华美的九层巨塔自高空坠落,灵剑瞬间组成鱼型剑阵,剑气如旋风一般,绞了上去。
上官法抛了抛血玉骰,叹:“我这休假终于要结束了。”
漆黑巨塔如一道山岳,从天而坠,塔中传来无数囚犯的嘶吼与哀嚎。他扭头对一众司圜道:“将圜塔击碎,你们便自由了。”
血玉骰滴溜溜旋转,血光缭绕间化作一柄暗红长枪,对圜塔击去。上官法嘴角扬起冷笑:“可惜了,八万万斤上好的玄铁啊。”
淅洺冷峻道:“守阵!”
大阵开启,淡金光晕笼罩在东荒各地,抵御着碎石残瓦的冲击。此阵以灵脉为基,无数灵石为薪,却也时明时暗,抵御得艰难。
唐倚雪依然白马红衣,掌中铁尺却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她闭上眼,沉声道:“万物之尺并非天道,而是人。”
她又说:“正因情欲挂眼,人才为人。”
随着唐倚雪的话语,无数柔和温暖的白芒汇聚而来,续入阵法。
那是东荒百姓的愿心。
——想活下去。
——想见到太阳与月亮。
……
原本天都坠落,于他们而言是噩梦般的天将倾颓。短短数日,唐倚雪却几乎行遍了焆都笼罩下的城池与村庄。
她斩妖、除魔,告诉他们,不要怕。
仙人并不全如他们所想那般恶,修士造成的罪孽,终将由修士偿还。
中年汉子扔掉手中的锄头,双手合十。
二十年前,他尚且为沛城中一个十多岁的孩童,随母亲摆摊卖糕,亲眼所见陨星坠落,却被一名傲骨风姿的剑修斩灭。他还记得恩人一步一个血脚印,艰难步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