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接旨?”
马之术踉跄爬起来,颤颤巍巍对着圣旨行礼:“臣,接旨。”
刚送走一门亲事,接着又来一门。一个比一个让人怕错,马之书抬手,扶紧他的乌纱帽。
“什么时候?”钟离笙问他。
“出发之前。”楚北川温柔答。
她沉默,须臾,“那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你若不点头,这道圣旨就永远没有宣读的那天。”
“”
楚北川笑着抬手,指尖捻去她脸上落下的一点灰。然后牵着她,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定安王,睥着南离萧,冷声道:“本王的王妃做个低小的陪嫁,给你南离长脸了?!”
南离萧没想到事情会这般转福为祸,适才提醒他的那个人又走了上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南离萧敛去一身戾气,变回了还未撞破钟离笙之前的冷静自恃的模样。
他缓缓抱手:“不知此女竟是定安王妃,多有冒犯,恕由得罪。”
而后松手,高高扬起下巴。堂堂一国太子如此低言已是极限。
南离萧说完,很快带着人朝城外走,
楚北川现在不想动了,吩咐初卿云带人跟上善后,就牵着钟离笙,骑上马,朝着相反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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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向着城西去,最后停在了醉花楼的对面,一间名叫药芳的医馆前。上次来时她并未注意还有一家医馆。
此时医馆的外面,定北军站成两排守着。
楚北川先下了马,然后朝她伸手,她手不方便,既然已经订了亲,她也不是什么容易害臊之人,搭上他的手。楚北川就踮脚就接住她,很轻,毫不费力就抱了下来。
进去后,钟离笙看到的不是一排排盛着药盒的墙,而是摆满了供人小坐的矮凳,密密麻麻的有许多人坐在上边,列成一排又一排,每一排前面都有一个正在看诊的人,那些人穿的衣服她曾见过,是药阁弟子的穿着,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楚北川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随我来。”
他带着她直接上到二楼。推开一间雅室,浓烈的药味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钟离笙的脚步不由得快了,绕过一张鹿面屏风,钟幸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他的身前有一位鬓间发白的老者在前前后后忙碌着。他说什么杨无行就给递什么。
杨无行看见她刚想打招呼,那老者忽然开口让他拿药粉,就由低着头精准无误地拿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钟离笙不敢打扰,退了出去。
屏风的另一边有待客用的宽椅,钟离笙与楚北川紧挨着座位坐。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里面才传来动静。那名老者走了出来,手中擒着一条白帕擦去手中的水。杨无行跟在后头,低头拍衣走出来。
看见她,笑道:“钟姑娘,看吧,我说了,钟幸交给我准没事!”
“敢情人是你救得?”老者淡淡开口。
杨无行笑:“那当然不是啦,是鹿老,鹿老救的。”他指着鹿砚,朝钟离笙抬眉,无声对了个口型:药阁的阁主——
钟离笙会意,起身,恭恭敬敬地施了个大礼。
“谢阁主相救,他日离笙定当携重礼相谢。”
“不必了。”鹿砚桀骜着一双眼,瞥她:“今日就算送来的是个乞丐我也救。起来吧。”
钟离笙笑着点头,起身。
“嗤!”杨无行嘲笑的声音传来,“鹿老,今日这人若不是与王爷有干系,这种伤都没伤到心脉,您也懒得出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