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身在柜边,细白的指尖拨动着盘里的果脯。她道:“是个快四十的男人,要同时娶我和吉沛楹两个不对,是纳,因为我们嫁过去是做妾。”
“怎么能这样?”尤羽乌卡不可置信,问:“你爹娘答应了?”
“嗯。”曲嬉桃站起身,用帕子擦着手,再一次重复道:“但我不会嫁的。”
少女大言不惭,其实她并没有力量决定自己的将来。屋子里安静了许久,曲嬉桃忽然看向许佑安,道:“许佑安。”
许佑安和她对视,藏在袖下的手紧紧握着,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曲嬉桃的眼角有一点发红,她问:“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许佑安喉间闷涩,辗转道,“有那个,你”
曲嬉桃紧紧地攥着帕子,等得全神贯注。但那话音终还是滑落下去,没有再起来。曲嬉桃等了很久,然后陡然微笑,道:“嗯,我知道啦。”
说着就快步出门,跑入雨中。
许佑安愣着,恨自己的无能和痴笨。一旁的尤羽乌卡着急得不行,跺脚喊道:“许佑安!”
少年这才像是回神,拔脚去追,尤羽乌卡在后边儿又喊了声“伞!”,他也没有回头。
雨早就下得大了,少女娇色的裙在前,绣鞋踩着积水,迸溅晶莹。许佑安追过去,穿过风雨,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他大声喊道:“嬉桃!”
前面的人顿了一下,终于收住了脚步。曲嬉桃转过身,在雨中红肿着眼,泪还在不住地流。她和吉沛楹不一样,但她并不能责怪吉沛楹的选择,她们家里再宠女儿也还是平头百姓,女孩子总要出嫁,如果是官老爷,做妾是常态。
她和许佑安隔着一小段距离,在雨中对望。彼此的面容被雨水模糊了,不过他们也不需要看清。
“嬉桃,”许佑安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曲嬉桃红着眼,道:“你说。”
“我,”许佑安听到自己说:“我要娶你。”
曲嬉桃不说话,无声地动了动唇。
“别嫁给那个人,也别嫁给任何人。”许佑安抬高声音,道:“等一等我,嬉桃,我会有出息。我要娶你!”
“哦,”曲嬉桃道,“知道了。”
两个人都湿透了全身,狼狈又仓皇,但这感觉无比真切。曲嬉桃哭着笑,道:“我等着你。”
翌日清晨停了雨,许佑安和尤羽乌卡拎着两个小包袱站在出镇的路口,往回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