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雪不说话,云暮归的心就越发得往下沉,一直沉到冰窟里,冻得瑟瑟。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微雪,在不顾一切和徐徐图之里犹豫不定,最终只隐忍地喃喃道:“师尊。”
沈微雪回过神来,冷淡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只抬手整理凌乱的衣衫,毫不遮掩地将印着牙印的一侧手腕展示给云暮归看。
扣衣领的时候碰到锁骨上的伤口,他微微蹙了眉,半晌才道:“无妨。”
“只是啃了那么些小牙印,不碍事。”
沈微雪刻意咬重了“那么些”几个字,看着云暮归难得露出一派无措仿佛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模样,心里终于舒坦了些。
要是这坏狼崽啃了他还敢当无事发生,别说什么心动了动心了,他非得当场清理门户不可。
“你怎么也跟着来迦兰?”趁着大好局势,沈微雪想了想,干脆先发制人,“我来这儿是有些事想弄清楚,你好端端的跑来做什么?”
云暮归成了个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如果还是原型,大概就不是威风凛凛的大雪狼了,而是个蔫头耷脑垂耳朵的大狗崽。
他低声道:“我在药王宗找不到师尊,我以为师尊不要我了。”
声音里说不出的难过。
沈微雪眸光微动,继续硬下心肠:“我去药王宗休养,你不在宗门里好好修炼,又跟着追过来做什么?你若乖乖的,我怎么会不要——”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晃,人影消失不见,一只毛绒绒的大白团默不作声地凑过来,直往他怀里钻。
沈微雪被迫抱了满怀温暖,霎时止声,雪狼犹不满足,脑袋使劲往他怀里拱,将他拱得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仰身子,背脊抵在床背上,堪堪稳住,低声斥道:“阿归!”
雪狼置若罔闻,仰起头来,眸光清澈又湿漉漉地看着他,卷起尾巴绕在他手腕上,雪绒绒的尾巴尖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背。
两只前爪勾着他的衣襟,将他刚整理好的衣领又拱乱了。
……这就很过分了!
这一言不合就放原型出来装乖卖可怜是从哪里学的!
沈微雪低头,看见一动一动的耳朵尖,很想咬一口,也往上边留两个牙印,以报昨夜之仇。
他磨了磨牙,最终还是没下嘴,抬手将雪狼背上原本柔顺光滑的绒毛揉得一团糟,正待说什么,门忽然被敲响,小男孩的声音疑惑地响起:“沈公子,你起了吗?我来送东西了。”
……
小男孩儿进来时,错愕了一瞬。
他看着仍旧倚靠在床榻上,睡眼惺忪仿佛刚醒来不久,倦意还未完全消散的白衣人,有些迟疑。
他今天来太早了?
不对呀,他今天不仅没来早,还因为被圣主找去叮嘱事情,晚了足足两刻钟才来呢!
而往日里早早就起身拾掇好等他来的沈公子,今日居然还坐在床榻上。
沈微雪在小男孩儿充满疑惑的视线里,微微颔首,镇定自若地打招呼:“早。”
他也不想这么失礼的。
但遭不住有某只大雪狼死活不肯再变回巴掌大小,勉勉强强缩至幼崽大小,就趴在他身上装死不肯动了。
沈微雪无可奈何,怕被迦兰人看见节外生枝,只能将他往被窝里一塞,支起一条腿,架着被子,替他打掩护。
好在小男孩儿只当他睡懒觉,没太纠结,放下了手中的吃食,一板一眼地念道:“月半将至,迦兰祭月在即,圣主吩咐,不可随意走动……”
放在锦被边的手忽然被一只毛爪子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