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已长得比沈微雪还要高一些的青年,低了头,眼巴巴地看着沈微雪:“……将小狼放出来吧,师尊。”
小狼崽被塞在衣袖里,设了隔绝的术法,断了和云暮归的联系,云暮归倒不怎么关心他这抹意识的安危,他只是不能感应到沈微雪的位置,心里就没由来地慌。
沈微雪拗不过他,眼见的迟意都快走没影了,云暮归还固执地扯着他的袖子等他回应,没好气地拍开云暮归的手,解了小狼崽身上的术法,催促道:“行了快走吧。”
云暮归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每次回头都要停顿一瞬,似乎在确认沈微雪真的在原地乖乖等他。
直到拐过街道,视线被隔绝。
云暮归身影终于消失,而得了自由的小狼崽飞快地巴拉着从沈微雪的袖子里爬了出来,又急急忙忙地顺着沈微雪的手臂一路往肩头爬。
沈微雪见他爬得爪忙爪乱的,爬一步滑两下,生怕他摔了,赶紧捏着他后颈将他提溜到肩头。
小狼崽凌空了一瞬,脚落实处,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先抱住了沈微雪的一缕头发,抖抖索索地凑到沈微雪颈脖处,紧紧贴着沈微雪的脖子蹭啊蹭,小小闷闷地嗷呜了一声。
说不出的委屈。
连带着他本体没能尽数表示出来的份。
沈微雪被他毛绒绒的小脑袋瓜蹭得有点痒,微微转了转脖子,小狼崽落了个空,立刻又跟上,嗷呜地越发大声。
沈微雪没辙,只能任他去,转身打量起四周来。
到底是女孩子的闺房——虽然这女孩子可能不太正常,甚至可能都不是人了,但沈微雪还是秉持礼节没有多看。
他只大致扫了眼周围,确认没有古怪之处,便收回了视线,到院子里安静地等着。
屋里脂粉香气太重了,小姑娘待嫁心切,睡前还将许多脂粉摆出来,一件件挑选,势要画出最漂亮的妆容才出嫁。
沈微雪就在里头站了那么一小会,衣袂上都仿佛染了女孩子的脂粉香。
他走出来吹了一会儿凉风,才觉得那气味消散了些,抬眼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开始估计云暮归什么时候回来“迎亲”。
莫名其妙的,居然还有点期待……
嗯???
意识到这个念头,沈微雪忽的一愣。
他刚刚客栈里只是逗云暮归的、小小报复一下满足恶趣味的,怎么现在自己也当真了?
但是仔细想想……他好像也不怎么抗拒。
沈微雪在凉风里萧瑟了一会,心情复杂,一团乱麻团在心底,剪不断理还乱,他晃了晃脑袋,干脆不想了,伸手将小狼崽从颈边提溜下来,一顿揉揉捏捏。
……戳不到大雪狼,还不许他欺负小狼崽过过瘾么!
却说另一边。
云暮归翻脸比翻书还快。
前脚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师尊卖乖,后脚和迟意一路往许家走,脸便板得紧紧的,浑身写满了生疏和闲人勿近的冷硬。
和在沈微雪面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而迟意性子冷淡,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于是两人一路走去许家,冰封万里。
冻得街边树叶都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许家里很安静,不过那位许大郎君还没睡觉。
他成亲在即,很是紧张,夜里喝了几杯小酒,亢奋地睡不着,迟意和云暮归轻巧越过高墙,无声无息地落在院落里时,这位准新郎还在紧张兮兮地看着月亮,嘴里反复念叨着明天成亲时要说的话。
云暮归心神一动,正待细听,迟意已轻车熟路一个手刀劈晕了人。
“等。”迟意言简意赅。
云暮归没听到想听的内容,低气压又沉了两分。
两位昏迷中的新人被丢到了屋里,那位许大郎君许是迫不及待,悄悄地试穿了婚服。不过婚服繁琐,他一个人穿不好,于是也只穿了绯红的里衣,松松散散地披着外袍,腰带什么的都没扣。
不过这已足以让云暮归多看他两眼了。
成亲的婚服……原来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