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放着青水欢、山尖葵、白鹭芽、九千圆、托陆定,凡此种种,什么人来喝什么茶,如此比较一番,便有好有差了。更何况,天上都里只有雪首尊和我会拿青水欢来招待人,你说人们会不会觉得青水欢好过山尖葵?”
孟朝莱掀起眼帘瞥向裴汶,随即重新端起茶盏,将杯中青水欢饮尽。
裴汶见孟朝莱接了自己示好的意思,顿住的笑意重新活泛,低头理了理被孟朝莱拎着领子带回天上都时,弄乱的衣襟。
下一刻,孟朝莱却猝然发问:“裴汶,你若觉得案牍劳形,何必在此汲汲营营。”
裴汶一愣,没料到孟阁主实际是位嘴上不留情的刺头,不过他习惯性笑着回话:“上一回有人连名带姓地叫我,还是在骂我是个小废物呢?嘶……我怎么觉得孟阁主的确有点这意思,若是我想错了,孟阁主还是叫我的字,川辞吧。”
“裴汶。”孟朝莱面无表情地重复。
“好吧,好吧。”裴汶叹气,“故阁主那样温润灵动,你怎么偏要学谢南澶的臭脸呢?罢了……孟阁主,你是天资聪颖,禀赋出众,我却不是,我再怎么刻苦修炼,也及不上你万分之一,不就只能来汲汲营营了吗?我要是有故阁主那劈山分海的威能,一定现在就把天上都劈了。”
孟朝莱皱眉:“你汲汲营营,是为了把天上都劈了?”
“……”
“孟阁主,你是觉得,我准备用这堆公文案册把天上都压垮吗?”裴汶遥遥一指满地乱纸。
孟朝莱:“……”
裴汶见终于堵上了孟朝莱各种奇怪的话头,一合手,行了个佛礼:“总之,人活一辈子,总有些念想,就连整天念着空空如也的小圣僧也肯定是为了点什么才降生凡间。我是不指望得到飞升了,出身又不好,当个富贵闲人也没有可能,只好来天上都做些苦工,换口茶水喝喝。
“孟阁主定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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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找莫医君,对吗?”
孟朝莱那张冷白漂亮的脸终于有了几分情绪。
裴汶摇开扇子叹气:“知道啦,他住在文渊台,我带你去。”
两人放下茶盏起身,正要出门,刚走下台阶,又一个小执吏跑过来,委委屈屈地跟裴汶说:“掌事大人,这期的灵源经业台没发够……”
“嗯?”裴汶转过身,“哪部分没够?”
“辑案台办公事的账目、灵官们的奉例都缺斤少两。”
裴汶眯了眯眼,思索片刻:“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亲自去经业台问问。”
天上都六尊由各大宗世家推选,灵官则另行聘请,其中一部分是世家宗门送来的,另一部分则是自行选择,比方说裴汶。
在修仙界中,天上都虽地位超群,权势犹盛,但灵官们毕竟是忙于各项俗物,常常有碍于修行大道。
为作补偿,天上都从各地灵脉中收取的灵气灵泉汇成灵源后,一部分用作维持运转与公务,另一部分发作奉例给灵官们,数量很是可观。
不过由于没有矿脉地产,灵石等等钱财就顾不上了。
这样也好,少点铜臭气,世家宗门表面上对天上都极少有不满。
但眼下却缺了灵源奉例……
孟朝莱隐约觉得有几分奇怪,但裴汶并未多谈,神情中似乎也没什么惊讶,他便不再问了。
两人在白玉楼城中穿行,到了文渊台后,裴汶拉住一位侍从问莫惊春在不在,侍从却说他已经离开了。
“看来是已经采药去了。”裴汶道,“前段时间他来问我蛟龙骨和芳心建木髓的踪迹,蛟龙骨在月迷津,芳心建木幼苗长在八因山,他要采药,应该是去这两个地方,你去找他吗?”
“多谢。”
裴汶一转身,刚要说不谢,白衣人影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小子。”裴汶只能望着天上都的茫茫白云,摇头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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