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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孟昔昭的眼神变得微妙,崔冶疑惑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孟昔昭才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看见崔冶仍然静静的望着自己,他默了默,又轻轻叹了口气。
“堂堂正正不急于一时,以后我们会有堂堂正正的时候,且很久很久。而会为我说亲的人,只有我阿娘一人而已,待我告知她,我与你早就私下定情了,她就不会再强逼我娶妻了。至于给我别人给不了的……我早就拿到手了啊,当朝太子,一国储君,即将走马上任的皇帝,以及全天下最好的情郎,全都是我的。”
说到最后,他捧着自己的下巴,对崔冶嬉皮笑脸,崔冶平日里最爱听这样的话,如今,他神色有所缓和,却仍然十分安静。
孟昔昭眨眨眼,只好放下胳膊,也正色起来:“你可知道我想要什么?”
崔冶:“你想要我别给你添乱。”
孟昔昭:“……”
“除此之外,还有我们顺顺当当,如今的天下说太平、算太平,说不太平、也真的不太平,我孟家烈火烹油,朝堂当中树敌无数,在你登基以后,我家便安全了,只要我家人不再行凶作恶,这世上,就没人能再动他们。这是我心中第一个愿望,也是我入官场的初衷。初衷已达成,我却不会离开这里,因为我还有第二个愿望,我想要你好好的,想要你名留青史,意气风发的来、功成名就的走,我与你的事,从来都不跟第三个人相关,我相信无论有没有旁人的认可,你都会留在我身边,那你相信我吗?”
崔冶:“二郎此话并不公允。”
孟昔昭:“怎么说?”
崔冶:“你明知我永远都不会对你说‘不’这个字,却还要引我入瓮。”
孟昔昭默了默,笑道:“这话不假,是我亏欠你许多,但往后的日子还长,你可以慢慢向我索要。”
给不给的,就看他心情了。
崔冶仿佛已经听到了他的心音,望着他这略狡黠的神情,他终究忍不住,也微微的笑了一下。
()总算是看见他笑了,孟昔昭便知道,这件事过去了,心下一松,孟昔昭站起来,本想走到他身边,亲一下,给个奖励,但余光看到自己身后的两件喜服,孟昔昭情不自禁的扭过头,又多看了一会儿。
这两件衣服,真的很漂亮。
他低声道:“成婚啊……真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
崔冶也站起来,他走到孟昔昭身后,日渐蓬勃的生命力已经在他身上展现,曾经消瘦的人,如今都可以覆盖孟昔昭的身形了。
他同样望着这两件喜服,低笑道:“二郎刚刚才答应过,要与我拜天地高堂,莫不是这就后悔了吧?”
孟昔昭轻嗤一声,往后轻轻一仰,便靠在了崔冶身上,崔冶揽着他,两人都没再说话,望着空荡荡的喜服,似乎他们在想象着同一个画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孟昔昭突然开口:“皇后陵寝即将修缮,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她。”
崔冶没说话,但孟昔昭感觉到揽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紧了一下,像是有些错愕,然后又很快松开了。
又过了一息,崔冶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孟昔昭就像是没有察觉到他情绪上的波动一般,又状似随意的提起:“借这个机会,你说,把谢皇后移出陵寝如何?她本就不愿入崔氏的族谱,也不愿死后都和崔琂同葬,你可以为她选一个好地方,或者……把她送回谢家,葬在谢家的祖坟当中,或许,她还能变回当年那个未嫁的小娘子。”
孟昔昭说的比较小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身后人的回应,他忍不住直起身子,转过去,看向崔冶。
后者沉默着,好半晌才说了句:“房陵郡公不会同意。”
就算大齐比较开放,也没有把出嫁女葬在自家祖坟的规矩,崔冶想都不想,就觉得谢家不会同意的。
孟昔昭默了默,说道:“先问一问,如何?我知房陵郡公与你……可他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啊,你惦念她,他也惦念她。”
崔冶抿唇,片刻之后,他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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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前夕,太子宣布了要去皇陵看望已逝的谢皇后,要离开两日,期间的政务,就让两位相公和参知政事一同定夺。
自从太子监国以来,他日日都勤勉有加,比他那个标榜仁君的祖父都勤劳,如今好不容易请个假,人们甚至还挺欣慰的,去吧去吧,太子本就纯孝,去看看母后也是应该的。
太子走了,孟昔昭也跟着去了,皇宫里日日虎视眈眈的两尊大佛全都离开,闻士集一听说这个消息,心思就活络了。
他没有立刻轻举妄动,而是先去看了看天寿帝,卧床久了,一开始天寿帝是浮肿,如今便是消瘦,而且消瘦的厉害,脸上的肉都凹陷下去了。
这样的他,真的是一脸死相。
苏若存日日都陪在他身边,可她到底是照顾天寿帝,还是看管天寿帝,外人又不清楚,长久不翻身,天寿帝背上长了一片褥疮,那滋味有多难受,只有天寿帝自己知
道。
闻士集过来的时候,恰好苏若存出去了,这应当是个绝佳的机会,但跪在天寿帝床边,看着皇帝如今的模样,闻士集无比复杂。
究竟是他判断失误,还是他判断正确,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陛下已然是这个样子了,若他想做什么,除了带陛下离开,另找地方安顿,似乎也没什么好法子。
天寿帝是正统,太子也是正统,他深知,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当中,效忠崔氏皇族的一大片,而效忠天寿帝到、即使他变成这样、也会抵抗太子的人,如凤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