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销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后,冷静回答道:“最近西区市场出现一伙卖‘可乐’的,今晚轮到杨队带人盯着,一会我把情况和他说说,调队人过来协助你们。”
小柯听着两人对话,悄悄用手肘戳了戳旁边刚来的警员,低声问了句:“哥们,你也是禁毒支队的吗?陆副队刚才说的卖可乐是卖啥?黑话?”
高小柏小声解释:“毒|贩的黑话,其实就是冰,那些吸|毒的吸嗨了,可不就管它叫‘可乐’了吗?我叫高小柏,喊我小柏就好了。”
“小白?”
“柏!”
小柯沉默了一会,然后无奈道:“哥们,你口音有点重。”
前方两人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小柯朝声源望去,发现曹队和陆副队都走到法医办公室门口了,赶紧小跑跟了上去。
曹琰敲门走入,“刘科长。”
正在写报告的刘法医闻声抬起头,对进门的两人微微点头:“曹队,陆销,你们过来了。”
“刘哥,好久不见。”陆销热络地打了声招呼,他在调去禁毒支队之前,和刘法医在刑侦共事过,两人之前关系还算不错。
刘法医上下忖量陆销的身形,眼中带着长辈关切晚辈最近有没有消瘦一般的慈爱,“是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俩是为了今天的无名女尸案来的吧?”
见面前两人点头,刘法医收起笑容,拿起桌上的报告严肃地说:“正巧,我刚把报告整理好。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死者尸僵高度发展,尸斑呈暗红色,羊皮纸样斑出现,指压完全退色,死亡时间大概是在现勘的15个小时前,大概在今日凌晨4到5点。”
“尸体年纪在20到25之间,其背部有多处向下的拖擦伤,损伤处无生活反应,应是死后被凶手搬运挪动所导致。死者穿衣异常,上衣、裤子的后面有明显堆叠,且擦拖伤出现在了裤沿之下,应该是死后被凶手整理过衣着。而且死者大夏天穿着长袖这一点,有点奇怪。”
“和奸|杀案有没有关系?”曹琰敏锐地提出疑问,根据他以往的办案经验,死后穿衣的行为多发生于此类案件。
刘法医摇头,“我们起初也有过这样的怀疑,所以尸检的时候着重检查了死者的下|体。检见死者阴|道内见多量酱褐色粘稠液体,阴|道壁出血,腹腔内同样发现大量酱红色粘稠液体,却并未查到第二人dna。”
“酱褐色粘稠液体。”陆销意味深长地重复刘法医刚才的话,然后问,“看来东西原先藏在她体内,不慎破裂导致了急性中毒,凶手脱下死者的裤子,是为了带走剩余毒|品。”
“小陆的反应还是和以前一样快。”刘法医赞叹了一句,将尸检报告递给曹琰,解释道,“死者口鼻有大量血性泡沫状液体溢出,颅腔除了组织广泛性水肿外未见其他异常,双眼睑球结膜苍白,双侧胸腔中等量淡红色积液,双肺高度水肿伴左肺下叶广泛性出血,考虑是a急性中毒。我们化验了死者头发,查到她有近两个月的吸毒史。随后我们将死者的心血、胃肠内容物、呕吐物、阴|道内分泌物送去毒检。”
曹琰举手晃了晃手里的报告,示意毒检报告在他手里,而后递给了刘法医。
陆销眼帘微垂,斟酌分析道:“尸检推测死者或许是甲基苯|丙|胺急性中毒,可目前的毒检只查出死者体内的西布|曲明、咖|啡|因等成分超致死血浓度,也就是说甲基苯|丙|胺大概率是藏在杂质里。能逃过目前已知的毒|品数据库,难道制作者更新了苯|丙|胺骨架?”
最开始他们怀疑死者是食用过量掺杂西布|曲明的“减肥药”致死,但结合案发地点,死者的身份似乎另有蹊跷,本案极可能牵涉到人体运|毒。
而现在得到尸检结果,陆销几乎可以确定死者的真正死亡原因。可他犹疑的是,以市局检验科的经验不可能发现不了目前市面流通的冰|毒,除非这次的样本在他们的数据库之外。
曹琰追问:“是新型毒|品吗?”
陆销顿了顿,没有当即下定论,而是说:“曹队,我希望检验同事能继续分析死者体内的毒|品成分,这个案子不对劲。”
面对不断追击的警方,狡猾的毒|贩也在迭代他们的产品,从之前物理层面地隐藏,进化到现在将冰|毒分子藏进其他分子式里,以逃避警方的搜查。
但显然,这个案子的凶手行为是矛盾的,简单来说,凶手明明能够开车,却选择用电动车拖着汽车的前行方式。制|毒的和运|毒的很大概率不是同一批人,其背后极可能藏着一整个贩|毒团伙。
刘法医垂下头在桌上的记录中翻找照片,“还有一点值得关注,死者减肥的行为不是一时兴起。”
他按照编号检索,取出了几张照片递给陆销和曹琰,紧跟着说:“她的牙釉质有侵腐痕迹,喉咙见多道划痕,食道粘膜有炎症,消化道、胃壁粘膜充血水肿。由此可见,她生前存在抠吐习惯,而且刚才也提到,她身上穿的是不合温度的长袖,可能有较严重的身材焦虑。”
根据死者喉口的划痕来看,她已经不是简单的焦虑了,其精神紧绷到已经有轻微自残的倾向出现,或许毒|贩就是利用这一点,引诱死者走上歧途。
“二十出头,多好的年纪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因为家里也有个小女儿,曹琰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惋惜与不解。
陆销静默伫立在一旁,眸中仅有一丝的悲悯也被探究冲淡。
现代社会充满了对女性的声音,它们大多不友好,不断告诉女性要变得美丽得体、大方独立,既要顾家又要挣钱,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一个花季少女身藏大量毒|品,与死神共事?
她活着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