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抿了抿唇,在心里默不作声地赞同了武装侦探社社员们的话。
标记对于任何一个oga来说都是alpha要求他从属和臣服的强制性行动,更别提它本身还带着一部分ao情侣之间专属的特殊意味。被标记——哪怕只是短期标记,oga的生理特性也会让他们的身心无法自拔地迷恋和服从对他施以标记的alpha,让他们舍弃尊严、不由自主地祈求a的雨露和垂怜。
毫无疑问,任何一个还有半分羞耻心的oga都不可能接受这种反人权的要求。
所以在听到上层用无可回转的态度传达了这个最低限度的要求后,坂口安吾甚至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尝试过去再次提交更可行的建议,可他争取到的只有——
“……织田作先生拥有在政府给出内部alpha档案中进行选择的权利。”
“那些档案中,有安吾吗?”太宰治突然开口问。
第三次——这是坂口安吾今天第三次进行深呼吸。
“有的。”
任何一个a做出这种事都会被当作对那个o有着其他不轨之心吧。但坂口安吾明白自己绝非如此。他听到了身后那些武装队员的抽气,感受到了身前侦探社员的敌意——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太宰治向他投来的视线似乎依然是冷静而锐利的。
坂口安吾鼓起勇气看向自己的友人、看向织田作之助,希望能自己的举动能不被误会,希望他那份无法言说出来的想法可以传递给那个人心里,
……是的,如果事情无可避免、如果这份保护令没有任何谈判余地,至少由他来标记不可能会让织田作先生遭遇那些或许会受到的伤害。即使以前从来没有人承认自己会趁机在“塔”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也没有人查证得出来,但坂口安吾不想让自己的朋友赌这种可能性——尤其是在被标记的o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背离a的情况下。
而他的想法也确实传达到了。
“多谢了,安吾。”红发青年的脸上一如既往地缺乏表情,却又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坂口安吾紧绷的肩膀慢慢地、放松地垮了下来。
“——但是请容我拒绝。”织田作之助慢慢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坂口安吾愣住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标记我,”青年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种不容回绝的坚定,“假如引起麻烦的是我的oga身份,我不介意切除那个腺体和太宰一样当无性别者。”
但这一次先于任何人做出反应的确是太宰治。
“不行!”太宰治猛地站起来紧紧盯着织田作之助,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由自主地拉高,“织田作你明明应该知道的,o阉割腺体的后果是——”
“——是死。”织田作之助打断了太宰治的话,相比于太宰治徒然紧绷起来的声线,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缺乏情绪,“腺体功能被破坏的oga身体会急速衰败下去,信息素和激素分泌失调,免疫力急剧消失,最终在病痛中死去。我很清楚,太宰。”
太宰治紧紧抿着唇,表情看上去有些发青。“你根本不明白。”他冷硬地说。
坂口安吾有些不知所措地来回看着他那两个疑似吵架中的前友人。
织田作之助看着太宰治,像是陈述事实一样,他用平稳的语气说:“如果能够活着我当然不会想去死,但是我无法容忍在被标记后的生命中苟且偷生。”
“……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受人控制。”太宰治低声说。
他就知道大概还是会这样。坂口安吾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说出了那句他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用的提醒:“拒绝政府下发的强制性保护令等于与国家为敌。”
织田作之助立刻将脑袋转向了福泽谕吉,脸上依然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社长,我一会儿会提出退社申请。”
福泽谕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必,我本来不会交出我的社员——尤其是因为这种无理的请求。”
“福泽社长是确定要拒绝交出织田先生吗?”
福泽谕吉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
这一次看来是注定无功而返了。坂口安吾静静地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又看了太宰治一眼。如果按照立场,他或许应该在此时立刻用叛国罪和包庇罪这个理由逮捕他们。
但他带的人太少了。坂口安吾对自己说,假装这个人数并不是他在出门前自己决定好的。这个人数根本无法对抗武装侦探社,所以回去汇报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
坂口安吾转过身,重新率领着那一队武装队员从武装侦探社的大门离开。在那个在黑手党袭击下被砸得破破烂烂的大门彻底合上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
他的友人们被围在社员们中间,没有人会像黑手党一样再抛弃他们,也没有人会再像他一样背叛他们。这很好。坂口安吾对自己说。太宰治抬起头,他审视的视线透过逐渐合拢的门扉穿过了安吾的内心。
凭借曾经身为密友的默契,坂口安吾看懂了那个目光。
‘你会帮助我们——帮助织田作的吧?安吾?’太宰治在问。
‘我会的。’坂口安吾立刻在心里回答。
“咣当——”
门扉彻底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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