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里吃了一惊,也不敢耽搁,缓缓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也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位二皇子,恐怕他看太子话语里对自己亲近,以为自己投靠了东宫的阵营去了。黛玉忍不住腹诽,二皇子似乎叫李德明,看来也不太明啊。
接着便是惯例的策论文,也是这三百多名贡士日夜苦练的,众人皆奋笔疾书,只听见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估摸过了两个时辰,黛玉搁下了笔,抬眼看上头,皇帝早已不在,几位位高权重的阁老还在陪太子和二皇子站着,太子捕捉到黛玉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黛玉忙低下了头,这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交卷了,黛玉随着人出大殿,慢慢走出皇城门后,气氛才热闹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兴奋地谈了起来。
“如何充盈国库,不成想是这个问题,我倒是愣了一下。”
“这其实不难猜,这几年各地收成不好,田税少,军费等各项开支又一个没少,自然得勒紧裤腰带了。”
“得了吧你,你如何是猜的,我猜是那胡阁老是你的族亲,你才知道的。”
“胡讲!”
黛玉听着身旁两位士子的窃窃私语,不由笑了。殿试后士子之间的氛围都轻松不少,调笑之言不少。
因为殿试是不会有淘汰的,三日后大家都可以参加传胪大典。名次高的人可以进翰林院,名次低的人可以外放当官,都会有好去处。
黛玉在护城河的桥边等候着孟子川出来,有人上来和他攀谈。黛玉看去,原来是那位胡阁老的族亲,名惟清。其面容端正,然身材瘦削,显得袖管空空荡荡的。
二人致礼作揖后,黛玉要比他小几岁,胡惟清说道:“我从蜀地中来,见到了你,方知什么叫贵气。”
黛玉看他,有些疑惑,“胡兄不必夸我,都说少不入川,川内天府之国,何处无贵气?”
胡惟清躬身合掌笑道:“不然。那不过是金银之贵。贤弟出身于书香门第,文山林海,才学之贵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况且令堂还是前科的探花”
黛玉笑了笑,朝后头赶来的孟子川招了招手。孟子川一脸疲惫,黛玉和他介绍了胡惟清,孟子川忙道:“竟这么有缘,不如你和我们去酒楼寻一个包间吃酒吧。”
胡惟清露出为难之色,“家规森严,从不许我踏足那些地方。”
“哎,我们不叫戏子唱曲儿,就吃些酒菜叙叙感情。”
胡惟清固辞,登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孟子川“嘿”一声,“都说胡阁老治家有方,我看是过于迂腐了。”
“不是说胡阁老贫寒人家出身,这些年来一直约束族亲,待己苛刻。听闻每餐只吃一碟菜,家中夫人小姐的衣裙都不能用好的衣料,甚至连出行的马都瘦矮不能行,还是圣上赐了他两匹壮马。”
“那胡惟清是胡阁老的亲儿子吗?”黛玉问。
“自然不是,听说胡惟清是胡家旁支的子弟,但最会读书,蜀中有名,于是就被胡阁老接到京城里来。”
想到他瘦削的身子,和畏畏缩缩的举止,黛玉不由蹙眉。
当夜太子李德诚就派人送了一车东西到蟠香寺,黛玉婉拒,“鄙人不才,当不起殿下看重。”
那太监夹着尖尖的嗓子说道:“公子不必推辞,殿下说了,公子才华出众,圣上爱才,多有爱重,可不要妄自菲薄。”
黛玉看着这位太监,隐约记得他的名字叫什么王福,是太子殿下跟前的大太监。
黛玉便拱手,“公公谬赞,只是有一点,如今我住在寺庙里,屋舍狭窄,放不下这么多金银之物,恐扰了佛门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