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公公笑了笑,仍是满脸慈祥,然后说道:“我藏身这座城已经有太多个年头,即便有一天达成了目的,也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算是落叶尚可归根……而我早就是这宫里的一片落叶,离开了这个地方便再也无根可依……”
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对夜烬摆了摆手,是不想继续在这样的事情上纠缠下去,因为在他心里早已下定决心,不管最后成功或是失败,自己都不可能再离开这座城。
“派往秦桧府上的人可有消息传回,他有何举动?”萨公公突然问道。
“相府上下都在准备大婚之事,只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秦桧不知为何却把自己关在书房当中,足不出户……”夜烬说道。
萨公公眼睛一亮,微微笑道:“据说是有人给他送去了一个礼物……”
“礼物?”夜烬有些不可置信,但自己也知道以“老菩萨”的神通广大,在这临安城里不管是皇宫还是相府都有其眼线,而且很多事并不是通过百岁阁来完成的。
“这个礼物送的时机很好,也许是有人想要借此震慑秦桧,让他自此之后小心行事,但实际上人心难测,也许反而让他这个左右摇摆不定的人加快前行的脚步也未可知……”
“当初四王爷战败之
后便立即遣派密使入临安,除了找到我的一支,还有另外的一支人马,两者之间是各自独立行事的,而我与秦桧实际上就是王爷分别安派在临安的两颗棋子!”
“可是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秦桧真的就这么容易就范?”夜烬问道。
萨公公笑了笑,说道:“秦桧为人心思深沉,曾两次出使大金,可谁都知道,像他这样的人绝不是许以高官厚禄就可以完全拉拢的,至于他为什么甘愿冒着成为大宋史书上最是令人唾弃的罪人之险也要如此做,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而他一直以来态度暧昧,想必也是心中犹豫不决所致!”
“那么这一次他就能真正出手?”
“这一次他已经无路可退,因为……”他站在幽兰殿的大树下,目光却望向整座皇宫里最高大、巍峨的那一座宫殿。
“义父的意思这也是宋朝皇帝的意思?”夜烬又问道。
萨公公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负着双手走了出去,在夜烬眼前,他身材笔直,犹如一棵青松,哪里还是那个在人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太监总管?
……
很快,朝廷上下又迎来一件大事,当今皇上生于大观元年五月乙巳日,而今已是绍兴十一年,算下来刚好是三十四岁寿辰。
刚好就在这两日,久卧病榻的皇上经过宫外一位游方医者诊病施药以后,竟很快好了起来,满朝文武无不称贺“这真是陛下洪福齐天”。
皇上走出寝宫,外面天气极好,阳光普照天地,万里无云,他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
得知这一好消息,诸多大臣便要前来请安,都被他推拒门外,现在他只想一个人走走,身后只有太监总管萨公公。
萨公公双手插在宽大的袖袍当中,弯着腰,脚步很轻但也不近不远的跟在皇上身后,从幽兰殿离开之后,他便又变回了那个皇上身边的“老奴”。
皇上手扶在白玉栏杆上,眺望着眼前这座皇宫,正看到在云水阶下随武师习武的两个少年,一个白白净净身材微胖,一个瘦高但也很是单薄。
“璩儿一向不愿习武,想来也是难为他了,倒是瑗儿身体如此孱弱还能坚持不懈,真是有些意想不到啊!”皇上慨然叹道。
“他们练的可是太祖长拳?”他仔细一看又不禁问道。
萨公公也走到近前,向下看了看,说道:“凡大宋少年习武自然都是以太祖长拳作为根基,想必不会差了!”
皇上神色微变,若有所思,却也只是吐了一口气,便不再多言。
“陛下,过两日便是您的寿辰之日,不知这天子寿宴摆在哪里才算妥当?”萨公公见皇上心情颇好,便开口问道。
皇上转回身来,微微想了想,说道:“就在崇德殿吧,另外在嘉明殿朕要与秦相,汪老还有岳将军一同把酒赏月!”
“老奴遵旨!”萨公公应道。
“等等……”
萨公公正要退去,却又被皇上叫住。
他见皇上似有话要说,可又犹豫再三,便说道:“陛下,可是还有其他人在您心中犹疑未定?”
皇上看了他一眼,不禁笑了,摇摇头说道:“韩老将军在府中这么多时日,以他的性情想必早就烦闷不已,朕也有些想他了,就让他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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