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彦轻轻抚了抚胡须,笑道:“想必我们如此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啊!”
……
嘉明殿中,皇上背负着双手踱着步,岳飞亲手所书的那卷《满江红》已经被挂了起来,他时不时看上一眼,只见字迹刚猛有力,气势充裕,似有一腔热血将要喷涌而出,令皇上也不禁热血沸腾。
萨公公站在他身后,小心的伺候着,偶尔也会抬起头向那卷墨迹看上一眼,目光里却是时而飘忽,时而阴沉,只是他小心的不被皇上发觉。
两名小太监走进大殿当中,皇上并没有发现,他们目光闪烁的看了看萨公公,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收拾杯盘,又把一旁的香炉打开,重新点燃了特制的熏香。
“嗯,这首满江红果然妙极,上阙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上年头……空悲切……诉说满腔抱负壮志未酬,想必当年岳飞写下此这首《满江红》时正是三十岁年纪,报国之心悠然而升,而下阙气势骇然,令人读来不禁想要饮酒挥剑,斩尽人间不平事!”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
“岳飞岳鹏举,可谓当世范文正公啊!”皇上昂首读来,不禁拍手
大笑。
“咳咳……”萨公公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泛着眼睛看向皇上。
皇上正在高兴,回身看向他,不禁问道:“怎么,莫非你一个老太监也能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萨公公赶紧躬身,说道:“陛下诗情书法皆是当世少有,老奴又岂能相提并论,只是猛然想起一件事,却又怕说出来惹陛下不快,若是不说又怕有欺君之罪!”
皇上故意冷笑了两声,说道:“好你个老东西,竟然敢在朕面前这般欲言又止的吊起了口味,你可知单凭这一条也能治你一个大罪么?”
萨公公双膝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只是见皇上面上带着笑容,不似言语说的那么犀利,这才站稳,不过仍是长长的喘了口气。
“陛下,说起这首《满江红》,若是真是岳将军三十岁时所作,老奴不禁想起当时传言的一件事,那时岳将军麾下的岳家军刚将牛皋、董先等所部纳入其中,可谓兵强马壮,横扫诸多叛乱都大胜而归,之后几近无敌的岳将军便放言秉承宗泽元帅的遗志以收复失地、迎取二圣还朝为”己任,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岳将军写下的这首满江红!”
“陛下请看,这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说的岂非就是岳将军心中的抱负啊!”
皇上这时也仔细琢磨,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他眼睛上下翻转,摇摇头说道:“可即便如此又有何不妥啊?”
萨公公把身子弯了下去,抬眼望了望圣颜,于是说道:“诗词说的就是当时的心境,可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当时朝廷给他岳家军的旨意是收复六郡而非是倾军北伐亦或是收复汴京?”
“嗯?你的意思是朝廷下了旨意让他收复六郡,而岳飞他竟心中不快,以这首《满江红》抒怀心中愤懑之情?”
萨公公微笑着没有再说话,言至于此,他便是不再多说下去,想必以皇上心思稠密加之帝王向来疑心深重,也能想清楚其中关键。
“若真是如此,岂非他竟是把麾下之军当成了自家私物,难道他岳飞也要仗着功绩和十万大军的兵权在手而有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想法?可是这次大败金兀术,朕召他班师他还是……”
萨公公这时才又缓缓说道:“陛下,非是老奴妄言揣测大将之心,而是我大宋太祖、太宗皇帝都是小心谨防武将权柄过大而尾大不掉,想来多些提防总是好的,何况就算如韩老元帅一般,当初何尝不是忠心为国,危难中舍身救主,如今还不是出了个楚州军事件,老奴之意还是请陛下慎重小心才是!”
皇上背着手,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高兴之色,一时间变得阴沉不定,他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没想到自己一时高兴喝了几杯酒之后居然把很多事都抛在了脑后,要不是身边有萨公公提醒,他怕是也想不到此间关系。
他微微眯起双眼看了看萨公公,然后再次望了望那首《满江红》,双眉不禁蹙了起来,说道:“让人把它拿走!”
萨公公赶紧应道:“老奴遵旨!”
转身之际,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
“金使之事可有什么结果没有?”皇上忽然叫住了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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