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道为什么,近来每次见到他,秦桧总会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颗完颜兀术留在临安城里的另外一枚棋子,他曾查过,最有可能的就是百岁阁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但绝不可能是十二罗刹其中的任何一人,哪怕阁主夜烬也不是,因为他们都还太年轻,必然是不可能担负起这份隐秘的职责。
唯有那位最为神秘的老菩萨,临安城里除了夜烬,恐怕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的真实面容。
想到这里,秦桧笑着笑着突然说道:“佛祖度世,菩萨慈悲,不知道萨总管在深宫当中待了这么些年,是否还有慈悲之心啊?”
萨公公不慌不忙的抿嘴笑了笑,回身望了望那座整个皇宫里最为高大巍峨的宫殿,然后说道:“在这座外面看起来辉煌的皇宫深处,永远都有人穷极一生都想象不到的事发生,昨天还欢腾喜悦的小燕子可能明天一大早就消失无踪,所以对于有些人来说,慈悲确实是一个很奢侈的词啊!”
“倒是秦相,一家老少欢乐融融,听说掌上明珠已得陛下亲自下旨赐婚,那真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只是眼下朝局不明,莫要再出个什么秘密杀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故而秦相还是多多提醒夫人和小姐少出些门才是!”
说完,萨公公便没有丝毫犹疑的走了,秦桧自然明白这位总管大人方才所说已然明白自己在试探他的身份,没想到的是他留下的这些话竟反而让自己愣住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变得无比阴沉。
“若他就是老菩萨,一直暗中掌管着杀手组织百岁阁,那么万安寺的刺杀行动是否也就是他策划指挥的?”
任谁都看得出,丛林深处自杀身亡的杀手虽然都穿着大宋军中的服饰和特制的武器配备,可只要稍微一想就会明白,韩世忠半生光明磊落,虽然并非同路之人,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大丈夫,大丈夫就不会做那样阴险之事,所以万安寺刺杀绝不可能是韩世忠指使的,只是当时形势所迫,包括皇上在内,大家纵然心知肚明,可还是给了韩世忠革职的处置。
“这位总管大人真不愧是在皇宫之中沉浸多年,说话也是这般的滴水不漏!”
他又看了一眼萨公公离去的背影,发现他已经不再像在人前一样卑躬屈膝,而是挺直了身子。
……
驿站里,岳飞跟韩世忠坐在一起,韩世忠正在娴熟的拿起炉灶上已经煮沸的水,把杯具冲泡之后,装满茶叶。
岳飞记得他认识韩世忠的时候他从不饮茶,因为他只喝酒,他说酒性烈,壮怀激烈,是为豪杰。
可现在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性情也冲淡了许多。
“韩兄……”
岳飞手按住了一只杯子,想让韩世忠暂时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你真的已经对朝廷如此失望了吗?”
韩世忠抬起眼来,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岳飞,说道:“我终究已经老了,心中的抱负自然也老了,就像我曾经只喝烈酒,而现在却滴酒不沾!”
说完,他又继续把烧开的水壶拿了起来,把茶先洗一遍。
“不过鹏举……近来我直觉愈发不好,劝你还是暂避锋芒才是,这些年来我解甲归朝,离陛下的距离比你近,他心中藏了太多的东西,一旦触动了,绝不是好事!”
岳飞淡然笑了笑,说道:“我又何尝不知,但你不知道那日我奉旨班师时一路上所见到的景象,本是逃难如流的百姓都跪在道旁,泪流满面的问我,是否朝廷已经放弃了他们,任他们被金人宰割?”
“每每念及此景,我都难以入眠,深觉为天下计者,民心不可负,更不可久负,所以在入临安之前,我便已想好,即便是一死也要力争北伐,收复我大宋的大好河山!”
韩世忠见他说的真诚,却不禁叹息,只是他深知军中之人的脾性,就算是自己再怎么劝,也是拉不回这头已经跑出去的牛。
院子里,岳云和张宪正在无事发呆。
“大公子,你说咱们都来临安这么久了,牛二哥他们在干什么?”张宪问道。
岳云想了想说道:“也许他此刻也在念道我们!”
“我怎么总感觉大帅他一直都忧心忡忡的,难不成皇上不放咱回去了?”张宪苦着脸说道。
岳云没有回答他,却猛然想起一事,问道:“你给几位将军写的信可有回音了?我怎么总觉得此事不告知父亲实为不妥?”
张宪摇了摇头,说道:“当年王贵他们那些人都曾受过元帅的恩,此刻要他们帮些忙又有什么了?”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