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轮圆日从草原的天边落了下去,洁白的月亮升起,广袤的天空中闪着无数繁星,如同黑幕上的珍珠。
拖雷用上好的羊腿和羊奶拿给连池招待了连池。拖雷的部落虽然赢了塔塔儿,但拖雷仍然心情低落。因为他的奶奶诃额伦,部落首领的母亲,就是刚才那个洗木桶的老人,被塔塔儿抓走了。
连池并没有见到哲别。原来哲别跟着拖雷的父亲铁木真去克烈部了,塔塔儿就是趁着首领不在的这个机会袭击了他们。
部落的勇士们都在期望首领铁木真回来抢回诃额伦,可等到了天黑,传情报的士兵已经去了几个时辰了,还是没有等到铁木真。等不到首领回来,刚打过一场硬仗的蒙古士兵都三三两两地休息去了。
连池已经用干草搭了一张露天的床,拖雷看到,莫名其妙,“安答,你要睡这里?”
按着蒙古部落的习俗,连池是拖雷的客人,拖雷觉得连池当然该睡在自己帐篷里。
草原上时不时发生战争,连池怕拖雷要是发现她是女孩,会像父兄一样,让她乖乖回家。
她好不容易逃出金国,不想就回去。
“我睡不惯蒙古包,还是睡在草上舒服。”连池倒在草丛上舒展开手臂,“你看,以天为营,地为床,不比蒙古包好多了。”
拖雷不这么认为,这样很不能遮风也不安全,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范围里,很容易受到敌人的袭击。但既然安答喜欢,他也就不便说什么,也倒头睡了下来。
“这里是很宽敞,那我也睡这吧。”
连池心中哀嚎,暗暗叫苦,她不过找个理由,他怎么会这么愚钝,还以为她真喜欢睡干草。
拖雷浑然未觉,双手交叠在脑后,想到一事,看着天说,“安答,当时被金兵追捕时你不愿跟我走,此时为何又愿意离开金国?”
连池也闭上眼,含糊地说,“因为我被家中逼着成亲,便离家解解闷。”
拖雷眼里,连池虽然不是蒙古人标准的好男儿,但也是仪貌堂堂,难道是有姑娘看上他,他不愿意,所以才困扰?
拖雷说,“男儿为何会为娶妻烦恼?安答不愿结
婚,是先有了心上人之了吗?”
可惜拖雷从未经历过□□,也不懂儿女心思,自然猜得不对,但贵在直爽真诚,无所顾忌,这点让连池心生羡意。
连池说,“我要是能和你一样,随心所欲地策马纵横草原,,那就好了。”
拖雷脱口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就留在这儿,我教你射箭摔跤,日后,我们一起去杀塔塔儿人。”
连池简直要马上答应他,但很快却冷静下来。自己的女子身份,若是被拖雷知晓,恐怕就不会再把她当成安答了。
幽静的黑夜中,蒙古哨兵的军号突然响起,刺破了宁静。拖雷跃起,在黑暗中紧张地捕捉风中传来的气息。
“塔塔儿人又来了!”
拖雷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和他一起无数个蒙古兵,迎着偷袭的塔塔儿人奔去。他的额尼还在塔塔儿人手中,他一定要从塔塔儿那里救额尼出来。
完颜连池也拔出了金刀,这是上次分别拖雷留给她的,她来草原时带上了,正好派上用场。
蒙古人的军号声又一次响起,这次不止响了一声,营地四周此起披伏,连绵不断。紧接着,山坡上出现了一更精锐的蒙古兵,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一加入战局,就迅速扭转了局势。
是大汗铁木真和哲别回来了。他们指挥着蒙古人形成左右两翼的阵型,对塔塔儿人形成了夹击之势。
完颜连池奋力挤出蒙古骑兵队伍,呼喊的蒙古兵铺满原野,她完全找不到拖雷去了哪里。
当天色开始蒙蒙亮,黎明在战场上降临。在铁木真到来的方向,又出现一列军队,这群军队比蒙古兵阵型整齐,更加庞大,却没有直接进入战场厮杀,而是配合铁木真的部落,从两边把零散塔塔儿人包围起来,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脱。
完颜连池跑过一座山丘,绕过它,是一条小河,河那边就是茂密的树林。
河水的沼泽边,一人□□战甲,背对她直身候着。
他徐徐转过身来,高耸的眉脊下有副英气的面庞。他松开□□,朝完颜连池走了过来。
“王兄,你怎么来了。”完颜连池惊慌地喊。
完颜和尚说,“我找遍大明城也找不到你,原来你来了这里。你不想回家了?”
完颜连池转身就跑。刚才还一片宁静的河边,如鬼魂般跳出来一个个金兵,团团围住了她。
“王兄,你真要捆我回去吗?”连池不置信。
“来人,把郡主给押上马。”完颜和尚毫不客气地说。她这个妹妹,再不加管教,真要闯下大祸了。他才一路追到草原来,就是为了找她。
连池在两位金军的“保护”下上了马,她说,“王兄,我可以和人告个别再走吗?”
完颜和尚说,“连池,蒙古永远是金国的敌人,不管他们向你说了什么,你绝对不可以相信他们。我不会再让你接近蒙古人,你回去吧。”
连池再多说也没用,牵起马缰,向远处太阳下的草原望了一眼,离开了蒙古人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