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池捏着绣花圈,看着圈上歪歪扭扭的两只鸳鸯。
红姨推了推她,“连池,你又走神了,来,我来帮你开头,你把剩下的绣完。”
连池才放下细如丝的绣花针休息一会,红姨已经熟练地把针脚勾上了。
红姨说,“这就对了。你要早些把精力放在女功上,王爷也不会怒到禁你一年的足了。”
自那次蒙古之行被王兄捉回来,也许是意识之前
的方式不行,完颜襄就开始改变方法管教连池了。他不仅请了宫女教导连池女范和礼仪,还逼着连池跟红姨学习汉人的刺绣。
婢女绿绣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都忘了给二人行礼。
“是父王来了吗?”完颜连池问她。这一年,完颜襄常来查看她,但她确实老实在家做功课,并再闹出什么事来。
绿绣不敢抬头,一个颈地以头磕地,“郡主,不好了。”
“怎么了?”完颜连池问。
绿绣悲声道,“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当今皇上驾…驾崩了。”
“什么?”红姨和连池两人同时道。
左元帅府中,素绢高结,一排排白色灯笼被薄布捂着,透出朦胧不明的光芒。
府中人缟衣素袂,依身份有次序的跪在大堂中,为先皇守灵。
完颜襄面色苍白。他的皇兄在率军南征时,被叛将杀害了。如今,叛兵拥护新皇登基,他作为先皇的亲弟弟,第一个受到了新皇的清算。
宦官李新喜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宣道,“左元帅完颜襄接旨。”他满脸油光,头颅高扬,先皇被害,新皇完即位,他绝对有拥立之功。
完颜襄不肯接旨,一字一句道,“先皇才薨,可有遗命传位?谁是圣上?”
“大胆!”李新喜大声说,“新皇已登基,现在龙椅上的,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上。”
完颜襄怒视李新喜,“我皇兄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勾结外人,杀害皇兄。”
李新喜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劝左元帅也放下身段,做个识时务之人。你这时诽谤皇上,就算你不怕死,也要为你小王爷和郡主考虑。”
完颜襄令家眷道,“尚儿池儿,接旨吧。”
李新喜这才展开圣旨,细声道,“皇上有旨,免去完颜襄左元帅之职,贬为庶民。”
完颜连池忍不住说,“父王做错了何事,皇上要免父王的职?”
李新喜早有准备,堆笑道,“小郡主莫急,皇上还有旨意。”
完颜襄喝住完颜连池,“池儿,不关你事,你别插话。”
李新喜咳嗽了一声,让官兵和众奴婢一起退出了前厅。
厅中只剩下完颜家三人,完颜襄说,“李新喜,你可以说了。”
李新喜嘿嘿一笑,“既然这里都
是自家人,那我就直说了。皇上说,只要王爷把绘制的中州行营分布图交出来,就继续让王爷担任原职。”
完颜襄冷冷一笑,“我凭什么信你?”
李新喜也不愠怒,说,“说,你可以不给,但是你的儿子的性命就难保了。来人,把小王爷关进大牢。你若不交出行营图,你就等着儿子被囚禁一辈子吧。”
完颜襄回到书房,抽出柜子中已拟好的书信,置于烛火之上。
红色的火光突地一下窜了起来,照在完颜襄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是他准备禀告皇帝的折子,是关于西北诸部的军报。折子上写了漠北兴起的铁木真部势力的发展情况。就在不久前,他们统一了整个草原,已经威胁到金国的安全。
完颜襄当了几十年的将军,对战争的危险有敏锐地直觉。他深知蒙古人骁勇能战,若不重视任其壮大,迟早成为金国的大患。
但如今他已不是将军,这折子已经不需要了。
“你们叫红姨过来。”完颜守忠话语平静,如同一潭井水了然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