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河在花剌子模的沙漠中,犹如一颗玉带,将暗黄的穹庐和灰绿褐色的草原分开来。
阿姆河腥红的河水已经转清,河风烈烈,卷起连池的蓬乱的长发和黑色的衣服。
连池第一次开始质疑,她听从兄长的安排,将蒙古兵引入金国,是不是复仇最好的计划。
血的仇恨用血来终结,那复仇之后呢?就如同金国当年残害宋国皇室,自己也将成为蒙古人刀下的献祭品。
拖雷静静来到她身后,收缰立马,“你有心思?”
连池嗯了一声,说,“我想知道蒙古人是什么样的?”
拖雷肃然,“你不用像一个蒙古人。”
连池说,“可只有做蒙古人才能复仇。”
拖雷伫立江边,面对着茫茫阿姆河水,音色缥缈,“我的是你的,你的仇也便是我的。你看着,金国会倒在我的脚下。”
连池惨淡一笑,说,“我信你。”
脱忽思说要回蒙古只是赌气,她想不通,她是纯正的蒙古人,又是泰赤乌的酋长,论远近亲疏,都胜过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族人。
然而她没想到,拖雷送她回程的前夕,会见到一身蒙古装束的连池。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脱忽思冷笑,“你和你那个金国的公主一样,不过是依附我们蒙古的强大罢了。不过,你运气比那个歧国公主好,得了拖雷的欢心。”
连池说,“我的确有求于他,但我也是真心的。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脱忽思笑了,“有什么是拖雷无法办到的?”
连池说,“要是我不在,你能替我照顾拖雷吗?”
脱忽思收起笑容,认真地盯着连池一会,“你舍得?”
连池摇摇头,“若是舍得,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我清楚,我做不了拖雷的妻子。”
脱忽思格格地笑了起来,“我喜欢他,不仅因为他是大汗最出色的儿子,而且因他是重情义的男子。就算他有喜欢的人,我也愿意等他。我能为他做的,你却做不到。”
连池说,“脱忽思,我想复仇,但我不是蒙古人。”
脱忽思说,“你不是蒙古人,但他还是选了你。”
连池说,“你只要回答我,你愿
不愿意?”
脱忽思,“我当然愿意,我等你实现你的承诺。”
连池和脱忽思的话,没有瞒过帐外等候的朝鲁。他气鼓鼓地拉连池到一旁,毫不不留情地说,
“我可以告诉你,你不用指望脱忽思牵攀住拖雷,你就可以回去做你的金国公主了。”
连池说,“朝鲁,拖雷是草原的继承人,你想让他抛了他的蒙古正妻,和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