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着手势,示意詹誉的动作,“就是这样,再练习一下你就能找到感觉,你只是太久没有走路了。”
他全身的肌肉都僵硬无比,现在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一旦牵扯到伤口,就痛的他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
詹誉不是那种硬汉,从来不是。但他非常清楚,不论他在陆地上有着怎样呼风唤雨的地位和财富,在这座无人的荒岛上,他并不耻于承认这一点——对于洛易来说,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累赘。
他不可能把希望完全地寄托在洛易的人品上。詹誉的确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缺乏在危机中的应变能力,但他了解人,他见过太多太多人心叵测的故事。他知道有时候威胁并不仅来自于生命,詹誉还没有愚蠢到这个程度。
一开始,他扶着洛易的肩膀在房间里用极其缓慢的速度走动。过程自然是痛苦而煎熬的,他的恢复情况还远远没到能够行走的程度。但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人的潜力和勇气是无穷无尽的。詹誉确实没有那种强悍的意志力,但当他决定要做一件事情,他一定会用尽办法地达到目标。这或许是遗传在他血液里的执着。
“我们可以不用这么着急。”洛易于心不忍地扶着他,感觉到手掌下的肩膀在发颤,“明天再出发也可以。”
詹誉摇头,他的身体不会因为这一天的延后而康复起来,拖延时间毫无意义,只会让他们再浪费一天的物资,回旋的余地更小,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何况,他在心里隐隐约约地知道,现在的一切都算不上什么。进入丛林之后的情况,才是真正的挑战。
出发时,洛易把一把匕首插进靴子里,他负重了几乎是所有的装备,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他肩上。幸好他体格高大强壮,才不至于被压垮。
夏季的海岛,白天气温很高,何况是密不透风的丛林里。但洛易说雨林里有很多毒虫蚂蝗,他们不得不裹得严严实实,把裤子扎的死紧。
詹誉开始明白,为什么洛易说他现在不能进丛林了。在丛林里赶路和在平地上赶路完全不同。
这些茂密的植被遮住了太阳,热量无法蒸腾出去,空气尤为闷热,几乎像个蒸笼。他们行走不过
半天时间,虽然洛易不时就会提出让他休息一下,但詹誉还是浑身湿透了。汗水浸到伤口里,就像有一千只蚂蚁在同时啃咬他的皮肤,断骨处也因为潮湿的天气而发痛。
但到了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退缩,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很奇怪地,詹誉一开始几乎就要坚持不住,好几次他想着:就让我死在丛林里吧。但到后来,他几乎感觉不到痛了,只剩下一直向前走的念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有意志力的人。
洛易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他负重将近七十五公斤的装备,还要扶着詹誉。越是往深处走,丛林里植被越是繁茂,阔叶和树枝挡住了道路,必须一边走一边砍伐,对他体力的消耗相当大。
由于詹誉的伤腿,他们赶路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到了第二天晚上,洛易计算了一下脚程,告诉詹誉:“我们已经到达雨林中心了。”
他们在一棵大树下扎营,这里相对干燥。洛易负责守夜,等到了四五点钟,詹誉醒来换下他,让洛易也能休息一会儿。
詹誉坐在帐篷外,听着雨林渐渐苏醒过来的声音,虫鸣、鸟鸣,小型爬行动物爬出巢穴,在落叶和植被中穿行。
慢慢地,熹微的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下,光线渗透进来,给丛林里的一切都笼上一层薄薄的光亮。他的视野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昏暗的轮廓逐渐从黑暗中现形。
一缕凉风从他头顶穿过,詹誉惬意地眯起眼睛,随即猛地抬头向上看。
这座雨林犹如一扇密不透风的蒸笼,他们在其中行走了两天也从来没有风吹过。他抬头向上看,发现头顶的树叶正在轻轻晃动。
詹誉看了一会儿,背脊慢慢浮现出一丝寒意。他觉得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那只是一种直觉,在刹那间被他的思绪多捕捉。
这棵大树非常大,大约有四五层楼的高度。詹誉一边继续观察,一边晃了晃了洛易的脚。
“我醒了我醒了。”洛易立刻警觉地坐了过来,他揉揉眼睛,瞥见外面仍然昏暗的天色,发现还没到时间,“怎么了?”
詹誉的声音都在打着颤,他终于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了:“树…树上面,有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