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饭,本来大家都要洗漱休息了,结果,屯里开始敲钟让晚上连夜加班。
沈禾浑身酸痛,也跟着大家一起从炕上爬起来,拿着镰刀准备下地。一帮人嘀嘀咕咕牢骚满腹,到院儿里闻到空气中的雨气后终于闭上了嘴。
今晚看来又要下雨,没收割的还好,可地里还有许多已经割倒的,可不是得连夜运回来才行。
霍兴华跟在沈禾身后,犹豫几次终于开口:“沈禾,你就别去了。地里的麦子没多少。这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
晚上加班不给公分,你身子本来就弱,干嘛给人白干啊!就算是想自立,也不用这么拼。
一旁的肖亚娟暗暗腹诽:地里麦子不多?霍兴华你可真能睁着眼说瞎话。今儿白天天气好,有经验的都说两三天应该不会再有雨,各队就把麦子堆在了地里,想着天晴晒一天再去脱粒。今儿一天收割的都在地里呢,怎么可能不多。
沈禾知道对方是好意,回头冲他笑笑“没关系,干些力所能及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会拼命的。”
“哦。那你悠着点,别累着自己。”
田间地头灯光闪烁,有手电还有马灯,一盏盏灯光好似天上的星星掉落凡间。不过大家可没那闲心欣赏美景,抱堆的抱堆,拧绳子的拧绳子,有经验会捆的将麦子捆好,身强力壮的男人们用两头尖尖的扁担挑上麦子,小心的摸黑往屯子里走。
如沈禾他们这些小姑娘也就能抱堆。拧绳子捆麦秆都是技术活儿,哪个环节没弄好,路上散开就麻烦了。
支书胡小山不住气的望天,心里急的恨不能收买小鬼来帮着干活。四队队长手里拧草绳的动作不停,开口宽慰他。
“只要俩小时,俩小时咱就把麦子都抢回家。你别太担心了,瞧你急的嘴角都是燎泡。”
“咋能不急嘛,这可是一年的劳动果实,万一让雨给淋了,咱一年的劳动全都白费。”
支书说着话转身欲走:“我到六队去瞧瞧,这儿就交给你了。”
说着话,支书的身影已远。魏狗剩扬声“放心,我争取雨来前将麦子收回去。”
队里的牲口也被拉来了,人们将麦子一捆捆的抱到地头,马车旁站了俩人,专管将麦垛压实整齐的在车上垛好。
沈禾抱着一捆麦子,远远的听到枣红马的嘶鸣。在别人耳里是“恢咴、嘶嘶……”
而她却听到大声的呼痛。“舌头好疼,别勒我,我好疼。”
下意识的她左右瞅瞅,难道自己幻听?瞅瞅前头的肖亚娟,心噗通噗通的开始狂跳。
她在末世摸爬滚打了十多年,最初跟着往基地走的时候也动手杀过丧尸,后来基地遭遇攻击,她当然也参加了战斗。各种异能耳闻目睹的都不少。可这能听懂兽语,还真是挺稀罕的。
不敢置信的快走几步,远远的看到枣红马后腿倒踢,差点将赶车的刘二炮给踹个仰倒。
刘二炮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听闻上过朝鲜战场,是退伍老兵,如今还领着一个月三十六块的津贴。
他一生与马为伍,非常爱马。差点被踢也没对马儿发火,只是伸手勒缰绳,嘴里好言安慰。
“别乱踢,红马乖,不许尥蹶子,等回去了大爷给你喂料,你现在好好干活儿啊!”
他不动手还好,这一勒缰绳,红马更惊了,前肢高高的蹦起,又是一声嘶鸣。车上的麦子尚未捆好,跟着散落一地。
“这可咋好?”队长急的伸手去拽缰绳。结果红马更疯了,嘶鸣着尥蹶子。看那架势好像要挣脱缰绳飞奔。
刘二炮也跟着使力,俩大男人紧紧的拽着缰绳。红马被困在当地,发出的嘶鸣有些沙哑。
沈禾这回确定了,她耳中听到的声音的确是红马发出来的。它是匹公马,声音是男声。且一直在重复嘴里很疼。求救命。
“停,别再使劲儿勒缰绳了。”
丢下手中的麦子,女孩飞快的往地边跑,中途被麦茬绊住摔倒在地,她顾不上疼,赶快爬起来继续跑。
“它嘴疼,所以才发脾气的,你们先看看它嘴里到底怎么了。”
刘二炮勒紧缰绳,开口呵斥:“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那嚼子就是放在嘴里以控制牲口的,疼它才更会听话,听人使唤才是。说什么嘴疼尥蹶子,这不是胡说吗。”
沈禾没跟牲口打过交道,被男人的话语给镇住了。莫非是自己听错了?女孩呆呆的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望着枣红马。
“舌头好痛,好像要掉了,真的好痛……”
红马还在嘶鸣,沈禾眼眸闪现焦急,不顾红马在乱踢乱踏,又朝前走了两步。
“乖,你别动,我帮你看看,可你这样尥蹶子,我根本没法帮你。”
就近的几人都诧异的望着她,跟牲口打商量,这闺女莫不是脑子坏掉了?正想开口呵斥,可转眼红马的表现就让他们不再反对。
刚还尥蹶子的枣红马听完她的话,居然真的安安生生的站在了原地。沈禾拽住缰绳,朝着俩男人那儿使劲儿,这样红马口中的嚼子不会被勒,应该能缓解一些。
俩男人懵逼的看着女孩伸手摸红马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的说让它乖。然后轻轻的给它解开了笼头。
瞬间,一股鲜血从马嘴里流出,沈禾看到那鲜艳的色彩,心里一阵抽痛。手上的动作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