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分钟,霍兴华回来了。不过两手空空“供销社没纸了,说过几天才会到货。要不明天去公社买吧。”
沈禾指指窗户:“先这样凑合吧,过几天到货了再买纸糊上。”已经请了一天假了,再请假队长又该训他们。
霍兴华又去找了几个钉子,将窗户上的床单多固定了几下。下面用大家不穿的衣服堵上,这样就严实多了。
一切都弄好,何丽萍依旧未归。深夜不回家,这人到底去哪儿了?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伙伴们不禁有些担心。
霍兴华下炕穿鞋:“你们睡吧,我把街门虚掩着,她回来也能进来。”
几个女孩点头,屯里的治安极好,一般自家院里的东西就没有丢的,大晚上的大家都累一天了,应该没谁夜半来做贼。
一夜无话,翌日要上早工。大家扛着工具下地的时候,依旧不见何丽萍的身影。直到到了地头,才看到扛着锄头的她。
白茉莉嘴快的过去问:“丽萍姐,你昨晚去哪儿了?”
何丽萍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眼神闪烁好像在躲避什么“没……没买到纸,我去刘大妈家帮她画了个花样子,太晚了就留在那儿睡了。”
这话没什么破绽,可她怎么那么紧张,眼神躲躲闪闪的好像在害怕什么。肖亚娟跟沈禾耳语的时候,被她拉住摇头示意她别说。对于同住一起的陌生人,不探问别人的,是最大的礼貌与善意。
——
时间很快来到了农历九月,谷穗已经在打谷场被碾成谷子,颗粒归了仓。徐广发后来买回来四十一斤高粱,可怜兮兮的说身上实在是没钱了。大家也没硬逼他非得交够口粮,收了这高粱面,他和刘梦怡继续跟大伙吃大灶。
刘梦怡被几人盯着,也终于学会了烧火做饭,四个女生依旧轮流。
这日,大家正在地里掰玉米,阴沉沉的天空终于落起雨来。先是毛毛细雨缓缓飘洒,大家都议论着队长何时会让大家下工。
“就这么下,到晚上咱这衣裳也得湿透。魏狗剩真他妈抠,就怕多给咱记了半天的公分,下着雨都不让回家。”
“那你别要这半天的公分不就得了。”
“凭什么,我都下了地了,当然得给我这二分。”
……
秋雨就这么缠缠绵绵的飘洒,丝丝缕缕的胶着。很快,手下开始湿滑,脚下也开始湿滑,大家在玉米杆子中小心的移动,魏狗剩依旧没有说让下工。
外衣早已浸湿,头发上也积聚起了细小的水珠。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下工的时候,里头的秋衣都是湿的。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人们步履更加匆匆。一个个拽着衣襟缩着脖子,恨不能肋生双翅飞起来,一下就回到了温暖的家。
天空依旧箩面一般在飘洒着雨丝,肖亚娟拽一把不紧不慢的沈禾:“快走啊!你衣裳没湿透是不。”不然怎么一副完全不急的模样。
“湿了。”沈禾笑笑“反正都湿了,多湿一阵没什么大不了的。”
肖亚娟叹口气:“院里的生姜这回派上用场了,今儿晚上得喝一大碗的姜汤。”她吸吸鼻子“不然我肯定要感冒。”
沈禾闻言摇头:“我不吃姜,闻到味道都受不了。”
“那怎么办啊?”
“等着感冒呗,明天正好请假在家睡觉。”
“哈哈哈……”肖亚娟笑的歪着脑袋倒在她肩头“你真行,为了能在家睡觉,居然宁愿感冒。不怕魏老头批评你啊。”
“我感冒都拜他所赐,他还能说我什么。”
俩女孩一路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话,忽的,一顶草帽罩在沈禾脑袋上。抬头看到了霍兴华。他肩上挑着空箩筐,看样子还得去地里挑最后一趟玉米棒子。
“你下午在哪儿干活儿呢,我找半天没找着你。”
沈禾将草帽拿下来递给他,“在南面呢,你自己戴着吧,我反正都湿了,戴不戴没关系。”
“戴着至少没那么冷,赶快回家。”
他说着话,已经快步朝着地里前进,沈禾想还就得去追。她身上又冷又饿,才懒得做这种事儿。将草帽扣到脑袋上,拉着肖亚娟赶快往回走。
最先到家的何丽萍熬了一大锅的姜汤,给沈禾也盛了一碗。她摆摆手回了屋,实在消受不了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