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听到悉悉索索的便溺之声,简雍扭头问道,“玄德兄,这古桑可有什么不妥?”
张世平笑道,“我前来喊门之前,尚祭拜过,它亘古如一,哪里有什么不妥?”
“世平,你既然祭拜过,当发现此处不妥,何至于弃之不顾,与我饮酒作乐也?!”刘备上前两步,消失在两人视线之中,一句话却说得两人颇为愣神,刘备显然有些生气了,对朋友他罕有如此形状,除非对方做的很是不对,他才会如此指责!
顾凡看着刘备稍微探身,便伸出一双长臂,将自己从地上抱了起来,嘴角微撇,心下腹诽,若非我精神分身远离身体,此时境界十不存一,焉能变得如此虚弱!这怕是要欠下他一番人情,而偏偏刘备的人情最是不能欠,他能轻易让这一个人情变成一辈子的人情啊!
怪不得他会当着赵云的面摔阿斗,某个相声中说的真不错,就他这个胳膊长度,摔不着!
“天下是真的要乱了!往日里偶有弃婴,也多为女婴,也不会弃在此处。可今日这个却是男丁。百姓生活何其困苦,若非迫不得已,焉能连亲生骨肉都弃置于此!世平,你却是不该眼睁睁看着他饥寒而死啊!”刘备抱着顾凡出现在两人面前,打量着眼前的婴儿。
婴儿尚看不出英俊与否,可其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着实让人心惊!视其眸中自我,让他顿生无数惭愧念头。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一尺多长的婴孩,身躯竟然颇为沉重,其身上肌肤雪白粉嫩,不显胖瘦,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自其身上散发而出,闻之令人神魂振奋!
“一个婴儿?”张世平压下心中疑惑,苦笑道,“玄德兄却是错怪我了!我祭拜之时哪里有婴孩在此?纵然我心再冷,也不会看着他如此赤身躺于树下而不顾吧?”
简雍豁然起身,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快速绕着古桑走了一圈,眉头皱成一团,眼中皆是疑惑之色,他迎向刘备,双目仔细打量着面前婴孩,喃喃道,“不可能啊,我自村东而来,绕树半周而坐,当时并没有看到什么婴孩踪迹!咱们饮酒之前,他绝对不在这里!”
刘备颇为不悦,“若是有人前来,你我焉能不知?还是说,这婴孩是古桑树自己生的?”
“玄德兄,你且将他放在席子上。我看这个婴孩不简单!古桑树所生当然是无稽之谈,纵然它有灵,也不该如此显现与我等面前。若是有高人将之放在此处,其中便颇有深意了!”
“不错!他所处位置乃是你我视线之死角,能够无声无息来去的人物,当然不会简单,更加不简单的是,这种人物岂会为一般人效命?此子必然来历不凡啊!”
刘备看了两人一眼,重新跪坐,将顾凡捧在胸前,面上看不出喜怒之色,“该当如何?”
张世平张口结舌,是啊,若是有人故意为之,所谋又是为何?
简雍箕坐道,“此处就你我三人,又是玄德兄的地盘,我看是冲着你来的啊!”
“我自己尚且难以饱腹,宅中又无妇人,哪能照顾于他,宪和莫要胡言乱语!”
“玄德兄,为何不趁此机会,寻一二奴仆,也好过你如此清贫度日?一切费用自当有小弟来出,往日所赠钱财,兄长不屑一顾,今日有了这个婴孩,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想一想才是!何况兄长年龄日长,至今无婚配,可此子天降,若是弃之不顾怕是不祥!”
“不错!你一人可拮据,他却不能少了吃喝!我观此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目清秀,骨骼健壮,若是长大成人,怕当时人中龙凤!兄长少有大志,焉能无一二贴身之人?此子天降,正是你的机缘也说不定呢!”
刘备目瞪口呆,怎么三言两语之间,自己就成了这孩子的养父?
“我心里有些乱!让我好好思索片刻!”刘备将顾凡放在膝上,抬头看着桑树。
简雍和张世平相视一笑,伸手准备逗弄顾凡,他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实在太讨人喜欢,这也是为何两人一见到顾凡便忍不住想要让刘备收养的原因之一!
天见可怜,顾凡可从没有想过会是此等场面。若非凝聚此身消耗太多,此时异常虚弱,他怕是要破口大骂了,亲生儿子都能随手丢下,以此彰显仁义,刘备会对自己这义子有多深感情?再想一想被刘备赐死的刘封,顾凡能够高兴起来才怪!
关羽败走麦城终归是咎由自取,他遣人找刘封求救,可曾想过上庸三郡新下,民心不稳,不易动军?因刘封不曾出救,才最终导致关羽兵败被杀?这中间的因果也太过勉强了吧?之后孟达投降曹操,离间刘备父子情义,刘封虽败却不降,一心不改追随刘备,返回蜀都便被赐死……其中因果如何,众说纷纭,但站在刘封角度而言,他有何错?
顾凡当然知晓张世平和简雍两人,说是刘备少时贵人也不为过!其中张世平对刘备资助良多,包括桃园结义的三兄弟手中兵器的材料,都是他所出。简雍更是一生追随,不离不弃,多次充当刘备使臣,往来各方势力之间周旋。
纵然此时他身如婴孩,两个人也是颇有来历名垂史册的人物,他也不想被其轻易逗弄!
若非怕三人将自己视为妖孽,顾凡真想直接跳起来给他们一巴掌,眼珠子往哪儿看呢!
身形一滚,顾凡自刘备膝上跌落,他不哭不闹,伸手抓起放在陶碗之中的肉块,也顾不得油腻,直接往口中塞去!
却正借此机会,躲过了张世平刮鼻子的手指,简雍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