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柔和地叫住小二:“罢了,结账。”
“好嘞客官,四个包子一共十二文。”
四个。
我努力控制着表情,以免把面具拧下来。
自从得了这怪病,我时时刻刻想杀人。——如果我脑中那物事真是个人的话,他已经死了三百遭。
【范爱国】
刚才说到哪了?
哦对,谢凉常常一睁眼就陷入惊慌,就像读小说永远漏掉两回。这对我不公平,因为他这人比较龟毛。有时候我恨不得封闭五感,省得窝在他脑仁里听他用意念叨叨。
然而五感啥的我控制不了。
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他的怨气。
出了客舍,我拿出十二分的警惕四下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可疑的目光,这才绕去马棚牵出马匹,翻身上马朝城外骑去。
眼见着城门在望,我估摸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方贴身携带的小木块。
木块上已经歪歪斜斜刻满了文字与图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白,从腰间抽出长剑,凑合着刻了个扭曲的字。
【谢凉】
我身在马上,右手提着剑,左手抓着只木块。定睛一看,木块上多了个“照”字。
哦,下一站是照县。
这附近最偏、最穷、最适合逃命的地方,确实只有照县了。
我逃命已经有几个月了。说来话长,总之是招惹上了不能招惹的麻烦,现在所有武林正道都拿着追杀我的通缉令。
也正是在逃命途中,我得了这病。
起初我当自己只是时不时地突然昏厥。有时正在客舍吃着饭,筷子还没到嘴边,眼前便是一黑,再醒来时却躺在床上,观天色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
四面楚歌之际,如此晕过去实在危险。我满心以为是店小二将我搬回房中,隔日向他道谢,他却坚称是我自己用脚走回房的。
我这才感到恐慌。
路上找不到正经医馆,看了几个江湖郎中,却都说脉象并无异常。我越是害怕,这昏厥来得便越是频繁。生活被折腾成了
一团乱麻,分不清是梦中还是梦醒,我便这般浑浑噩噩地亡命天涯。
直到有一日,我醒来时发现手中拿着一张信笺,上书:“朋友你好,认识一下,我叫范爱国_”
旁边那道装神弄鬼的符咒,我遍查古籍而不得解。
【范爱国】
……
【谢凉】
这城门旁是市集所在,城小人少,挨挤着摆了□□个摊子,前头有几个妇人操着乡音讨价还价。
……此事不该怨我。
我只是勒马下地,想买些口粮。面具也戴着,举止也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