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寻思着:“也未免太巧了。”
崔少卿不解:“巧什么?”
冯嘉幼问:“崔叔叔,听说之前李大人约您两次,方不方便告诉我他都说了什么?”
“他回来京城谁都不请,连着请我两次,搞得阉贼以为他在拉拢我。”
崔少卿提起来更头痛,“但他不是拉拢我,是在要挟我。”
冯嘉幼皱眉:“怎么说?”
崔少卿看向她手里的卷宗:“他让人搬了一摞子卷宗副本摆在我面前,他说自己研究了大理寺内所有官员的断案风格,这些不符合任何一人,问我是不是有位幕后军师,观其缜密思路应是一位女子。”
这不是要挟是什么,私自将本该自己处理的案子交给一个女子来做,足够言官弹劾一通的了。
冯嘉幼垂着眼,不只崔少卿会被弹劾,她往后也不能再自由出入大理寺,做她热爱的事情了。
“崔叔叔将我说出来了?”
“不说能行?”
崔少卿安抚她,“他私下来问,说明不想闹大,奔着我来的我兜着即可,无非也就是站辅政大臣的队。而且我与他谈起你在起草新律的事儿,将你的一些想法讲了讲,他颇为欣赏,我觉着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冯嘉幼沉默许久:“崔叔叔,我先回去了。”
她一手抱着卷宗,一手提着伞出了二堂,沿着另一侧游廊走出去。
如她所料,李似修站在游廊尽头,瞧着正在避雨。像是怕雨势过大,弄脏他过于繁琐飘逸的衣衫。
冯嘉幼凝视他的背影时只觉着非常陌生,因为从前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她甚至都不知这人究竟何时何地见到了她,随后开始一门心思的求娶她。
“李大人。”
雨声中,冯嘉幼隔着挺远的距离喊他一声。
李似修提着合拢的伞转身。
见到他的正脸,冯嘉幼才总算有了印象。
李似修的相貌自然和几年前没有差别,冯嘉幼第一次见他时,就记住了他这双含情眼,令他瞧着有几分轻佻。
但气质与几年前却大不相同,当年他有些闲散悠哉,如今写满了清高矜贵。
说起来藏拙,这位才是藏拙界的祖师爷,不然也不会出其不意的夺下帝师之位。
李似修不认识的上下打量她:“阁下抱着大理寺的卷宗,瞧着也不像官吏,不知是何人?”
搁这装什么?但冯嘉幼还真不能拆穿他,他的身份不便私见官员内眷,她也不能明说自己是这大理寺的幕僚。
冯嘉幼知道他身边肯定有暗卫:“李大人此时说话方不方便?”
他点头:“阁下有话不妨直言。”
“听闻您是来报案的?”
要说的话有些隐秘,冯嘉幼上前几步,看向他被划破一道平整口子的右手臂,只稍微沁了点血。
但正是这点血,以他如今敏感的身份,却足以搅动朝中的风雨。
“没错。”
李似修颔首,“我今晚约了玄影司的谢千户,遭遇刺杀后派了仆人去给他报信,仆人尚未归来,我在此稍等一会儿。”
冯嘉幼面色紧绷:“李大人暴雨约人见面,真是有雅兴。”
李似修笑道:“只因谢千户外出多日,今日才回,我仰慕已久实在等不及。”
“难道不是因为下暴雨的晚上,更适合行刺的凶手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