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他们都撤了之后,谢揽才放心跟着韩沉走远了些,烦躁地道:“你说你做什么不好,竟然做起了盐枭?”
韩沉更气:“我也没想到你竟做了朝廷的走狗!”
谢揽不好解释:“我是有原因的,那句话怎么说……我人在曹营心在汉。若真归顺朝廷,先杀你立功。”
韩沉听他这样说,脸色和缓多了:“那我做盐枭还不都是你害的!”
谢揽纳闷:“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记得盈盈了?四年前你在官马道救过的一个姑娘。”
“谁?”
谢揽救过的人多了去了,人数都记不住,何况名字。但与韩沉有关,他仔细一想,隐约有了点儿印象。
那姑娘是被人牙子给抓走的,被他顺手救下。
谢揽原本就是要去附近寺庙找韩沉的,便带她过去,请韩沉将她送回家中去。
孤男寡女,他送不合适,韩沉的和尚身份更好用。
“她原先对你有意,你把人扔给我,跑了,知道把我害多惨吗?”
韩沉憋了一肚子牢骚,“她家人是这边的盐丁灶户,我送她下江南来,才知道她父亲因她失踪,无心生产,交不上课税,被官差给逼死了。我帮她报了仇,她硬是赖上了我,一个孤女,我丢下她不是,不丢也不是……”
谢揽听罢真庆幸自己没来。
“我暂且先在村子里待着,才发现这里的灶户被官府盘剥的有多惨,制的盐缴课税都不够,吃不上饭,卖儿卖女的都有。”
韩沉看不下去,便替他们将手里的余盐偷出去私自卖给盐商,换成银子再给他们。
原本是帮几户,后来是帮整个村,再后来……
“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如今背后有上万人靠我吃饭,你告诉我该怎么抽身?”
谢揽对他说的话毫不怀疑:“那你妹妹又是怎么回事?”
韩沉看向府衙方向,目光幽深:“我哪来的妹妹,不就是盈盈?”
谢揽猜到了:“你不是已经帮她报了仇,她还杀知府做什么,还用那种作践自己的方式?”
韩沉语气变得冷冽:“定是遭人所害,不知是青夫人还是西江翁。他们和我不一样,背后都有京城的狗官支持。总之,我出去一趟回来盈盈就被抓了,至今我也没能见到她。”
谢揽最清楚他的剑术,以他的本事竟然三次劫狱都不得:“小小一个淮安,难道比京城还要卧虎藏龙?”
“小小一个淮安?你猜朝廷为何会将漕运总署和督造船厂全都设在这里?”
韩沉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技不如人,指着他道,“天子脚下规矩多,来这儿你试试,你也一样要挨打的好不好?”
“少来,分明就是你技不如人。”
谢揽数落他一句,突听到身后传来两声惨叫。
他心道不妙,立刻质问,“你的人没退?”
韩沉大声辩解:“我被你拦着又不能去劫狱,还伏击他们做什么,闲着无聊吗?”
“你怎么越当和尚火气越大?”
谢揽转身便朝府衙飞跃,“劫狱的事情交给我,稍后我怎么找你?”
韩沉和他说了办法。
……
冯嘉幼躲在云飞背后,忍住不去看周围的惨状。
但逃不过兵刃交接的鸣音,以及那些刺耳的惨叫声。
她摸着手腕上的袖里针,紧张到忘记往哪边旋转才是散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