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幼道,“他以为自己是来算计镇国公的,但实际上,是监国以算计镇国公的名义,将他骗过来杀!”
“怪不得曹崧看起来漫不经心,不以全力抵抗……”谢揽有几分恍然,“这位监国好能算计,快要赶上二叔了,难以想象竟然是韩沉那个蠢货的舅舅。”
冯嘉幼想不通的是:“监国留着曹崧一起算计镇国公,对南疆的利处其实更大,但他偏偏选择直接杀死曹崧。且为了杀曹崧一人,自损三千,他到底图什么呢?”
谢揽知道她问出口的时候,心中早已有了判断:“他是在报私仇?”
但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私仇?
报仇的话,该将齐封骗过来杀才对吧?
冯嘉幼凝眸:“我现在很怀疑,这位监国可能和二十六年前的京郊书院有关系。”
原本可能没那么多联想,但她身处滇南都司,又听着刚才军械库的爆炸声,很容易想到当年西南的战争,以及滇中粮仓。
她原以为滇中粮仓就是他们这些人悲剧的起点了。
竟然不是。
二十六年前,京郊盛景书院发生了震惊天下仕子的惨案。
书院山长岳蒙因酒后作诗辱骂奸佞,遭阉党构陷,正是曹崧带队处置。
也是曹崧逼着上百名学子每人一句,写下岳蒙的劣迹,以推倒他在天下仕子心目中高洁的形象。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何况那些诽谤之人还都是他的学生。
之后岳蒙被吊死在书院的匾额上。
至于那些不肯屈服的学子,大都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迫害。
而在那场迫害中活下来的学子,目前已知的仅有两个人,一个是被公主救下的傅珉,一个是为了儿子努力向上爬的徐宗献。
冯嘉幼猜测,那位监国应该也与书院、或者岳蒙之间有着深厚的关系。
和傅珉也是至交好友。
他们恨透了阉党和大魏朝廷。
京郊书院惨案之后,此人逃去了南疆国,混到了上一代南疆王的身边,大肆蛊惑南疆王向大魏开战。
而大魏境内,傅珉则加入了千秋同盟会,以非常手段掏空了滇中粮仓。
终于在二十年前,南疆王挥师北上。
大魏军因为粮仓问题首战大败,数万将士惨死沙场。
滇南都司上下因看管粮仓不利,将近一万多人遭受牵连。
其中裴砚昭的父亲,千秋同盟会的盟主,被判满门抄斩,同盟会就此土崩瓦解。
谢揽的养父谢朝宁则被判满门流放,与众多武官一起从滇南流向了西北的黑水城,成就了十八寨的辉煌。
天下动荡之时,齐封以妹夫陆御史全家祭天,拿到兵权,力挽狂澜。
而冯孝安又因陆御史全家的死,远走黑水城寻找他失踪的小儿子……
这一连串的效应,令冯嘉幼越想心中越是苦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琢磨这其中有没有徐宗献的份。
应该是没有的,因为当时的徐宗献还只是十二监内最低等的洒扫小太监。
“想知道我猜的方向对不对,你只需要去追那个刺客……如今能拦下他的只有你,等你离开以后,瞧瞧有没有人冒出来杀我,差不多就清楚了。傅珉的请求,那位监国肯定是要办的,杀了曹崧之后,应该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我活着离开滇南。”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敢去追?”
谢揽的心和刀一起提起来了,心中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就该听她的话辞官,安心在家吃软饭,出来逞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