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说了,我怕我会说出更伤人的话。”钟奇耷拉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陈遂移开眼。他看不了这一幕。
钟太太忍不住控诉:“你以为挨打光鲜吗?别人现在都是羡慕我的,要是知道我挨打了肯定会笑话我,就像笑话吕绍淳妈妈一样,轻飘飘笑着说‘还以为她过得多好呢’……大家都是希望对方不如自己的,就算不笑话,真正的同情也没什么用。”
“而且你爸的工作要是受影响你以为我们娘俩会好过吗?我没工作没钱,拿什么活着啊?就算我有工作,可是比不上你爸的铁饭碗能给你带来帮助你知道吗?你以后工作你爸爸肯定能帮你的呀……”
“……”
钟太太声泪俱下。
钟奇满是痛苦:“你自己没勇气就别说是为我着想,别说是为我牺牲了。何况我不需要你牺牲,我也不需要以后他帮我,怎么,小时候打完我了,长大再帮帮我,指望他老了我养他?等他老了,老子一天打他十八顿……”
“你混蛋,说什么!”钟涛吼了一声。
钟太太还在哭:“可是离婚也是对你的不负责任呀。”
“离婚是不负责任,守着这样的日子当活死人就是负责任了?”
钟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遂又看了他一眼。
他避不可免想到自己父母的婚姻。
他和钟奇的家庭恰好是两个极端:陈胜文和宋舒云离婚就跟玩似的,而钟奇父母偏偏打死也不离。
可他不由自问:无论是那种情况,当婚姻只剩下离不离婚为标准,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扪心自问,你爸比起很多人已经很好了,他只是偶尔动个手,没有出过轨,平时作风良好不抽不喝的,还按时给家里零用钱……”
“你简直不可理喻!”钟奇冷冷打断钟太太。
“够了!”钟涛在一旁听得厌倦至极,“就这么点破事,扰的鸡犬不宁,都散了吧。”
钟太太却还是忍不住和钟奇掰扯:“你……”
“老子说够了!”钟涛厉声制止。
钟太太吓得一咯噔,瞬间噤声了。
看到这一幕陈遂只觉得讽刺。
钟奇也不想待下去了,问孟菱:“小孟老师,我送你出去吧。”
孟菱说:“好。”
钟涛叫住他们:“我答应你的事会兑现,我单位那边……”
陈遂气定神闲:“既然是条件交换,我没必要出尔反尔不是吗。”
钟涛这才放心。
陈遂一行人转身离开,钟奇打开门先走出去,接着是陈遂,孟菱走在最后面,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忽然转身。
“钟太太。”她轻轻喊了一声。
钟太太扭脸看她。
她眯眼温温和和的笑着,安然静好:“一直没有问你,你本名叫什么呀?”
钟太太不解。
孟菱解释:“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妈妈叫吴成美,镇上的人提起她,都叫她‘阿菱妈’,‘军超媳妇’……她已经没有名字了。”
钟太太嘴唇微张着,半天说不出话。
“不过我妈妈是被迫失去名字的,和您不一样。”
孟菱笑了笑,好似并不在意钟太太的回答了,转身而去,轻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