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是车祸死的,当时宋舒云在现场,但她没有叫救护车。”说到这陈遂眼底充斥着痛苦。
孟菱只觉得难过。
她对他的事情实在知之甚少,她的视线扫在桌子上的那本《天龙八部》上,想起什么,问道:“你为什么不再写武侠?”
陈遂夹面的手顿住了。
孟菱深呼一口气:“我看过你写的短篇武侠小说,特别精彩,但是就那一篇,之后你就再也没写过。刚才看到你买《天龙八部》,我感觉你是有武侠梦的,你别骗我,你告诉我不碰武侠是不是和宋舒云或者杨老师有关。”
陈遂放下了筷子。
缓了缓才说:“嗯。”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得到了诚实的回答,于是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说:“吃饭吧。”
后来两个人潦草的吃完饭,有些好氛围终究还是被宋舒云的出现而破坏掉了。
后来他送她回学校。
车在宿舍门口停下,孟菱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
来的时候他安慰了她,现在她不能让他带着情绪回去。
她盯着那本武侠名著,轻轻说:“陈遂,既然报复不了她,就把她带给你的伤害都治愈了吧。”
“你那么会劝我,什么道理不明白呢?”孟菱温温柔柔的,“不受她的影响,不被她改变,才是对她真正的忽视。”
“在爱和梦想上,她都伤害过你,你曾经不敢爱,现在已经敢爱了。那么梦想呢,我希望你也可以正视它,你有实力也有热爱,在成为你女朋友之前,我先是你的读者,作为读者的我,真的很期待你可以重写武侠小说。”
她不知道这番话,是在鼓励他还是在逼他。
所以在说这些的时候,她并不敢抬头望他一眼。
陈遂并没想象中低沉,很快回应她:“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放心吧,我会对自己的事上心的。”
他说着话倾身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后来他们在夜色中告别。
孟菱回宿舍了,而陈遂驱车赶往杨老师的墓地。
到了才发现,杨老师的墓地被人打扫过了,很干净,墓碑前面还放着一束花,想必是她母亲白天来看过她了,想到这世上还有人爱着她,陈遂心里便满怀安慰。
他在墓前站了很久,脑子很乱。
想到他初一的时候疯狂迷恋武侠小说,后来尝试写作,他写了两篇武侠,第一篇当做练手只有一万多字,第二篇满腔热血,三天写完,共五万多字。
而一直在武侠小说领域深耕的宋舒云,却在看到他的文章后嗤之以鼻,说他写得狗屁不通,拿出去给别人看就是丢人现眼的。
宋舒云不仅是他的母亲还是知名作家,对十二三岁还未完全拥有独立人格的陈遂来说,她就是权威的代表。
因此他决定等长大,他阅历丰富一点,文笔也更深刻的时候,再写武侠。
后来过了快两年,杨老师发现他喜欢看武侠小说,就问他有没有想法自己写写,在宋舒云那里被泼冷水之后,他很渴望受到肯定,就把之前在演草纸上写得那篇一万字的短篇拿给她看了。
杨老师在看完他的文章之后,没赞许没批评,而是很严肃打电话给他:“你的稿子是什么时候写的?”
他说:“初一下学期那会儿。”
“我现在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必须当面告诉你。”杨老师应该是在走路,急匆匆的,“你的稿子很有可能被……”
“吱——”一声又长又刺耳的刹车声掩盖了老师接下来的话,紧接着“砰”一声,有重物被撞击的声音和玻璃哗啦啦碎掉的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有些话,就再也没机会说完。
就像他的武侠梦,再也没能继续。
陈遂静静伫立良久,直到离开,他都没有同杨老师说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陈遂开车路过高一飞训练的俱乐部,恰好看到高一飞训练完走出来。
他通常都是步行回家的,只见背着双肩包独自走在灯光昏暗的马路上,胳膊还在比划着拳击的动作。
那样子就像是放学回家在公交车上还要看书的学生。
陈遂莫名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