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能拥有一位妻子。
张家在金钱名利上欠林家的,他张之挣用一辈子的感情偿还了。
真不知道,这笔生意,到头来是亏损还是盈利。
杨生意试了十几套婚纱,最后定下一套抹胸缎面的,店长接着领她去试秀禾,张之挣的烟抽没了,想到车里拿。
刚走到门口,林侬喊住了他:“阿挣。”
这个称呼,还真是……让他误以为她对他余情未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忽然紧张了起来,佯装淡定问她:“怎么了?”
她笑得岁月静好:“虽然说这话挺恶心,但是——祝你幸福。”
“……”
不知不佩服,她仍然有一句话把他噎死的能力。
纵横商场多年,他的口才一向出众,可遇见她,却瞬间词穷了。
但好在他的判断力并不差,他很快回了一句,他认为正确的话:“谢谢,你也是。”
这话他是笑着说的,仿佛他也释怀了一样。
她真的信了,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和十几岁时一样:“有了孩子我才知道,只有快乐和幸福才是我们应该执着的,其他的都没必要,阿挣,真心祝你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很跳脱的想到一只叫“时光”的猫和一匹叫“留住”的马。
她知道么?前两年他去找过它们,时光不见了,留住死了。
她知道这件事吗?他又该不该告诉她呢。
没等他作出决定,店里传来一声:“老婆。”
林侬转过脸,看了那男人一眼,笑:“来啦。”
然后她离开他身边,走到另一个男人怀抱里。
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林驰舟。
张之挣自嘲一笑,转身离开,到车上抽烟。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他送杨生意回公司,随后走建设路去酒吧找陈遂。
即将从建设路上高架走向日落大道的时候,他远远看到了手牵手在马路边上买氢气球的林侬和她丈夫,哦不,是她爱人。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好温柔,好缱绻。
她最后到底是把仇报了。
她十六岁时设的局,终于在三十岁时灵验。
爱人,你太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拥堵的车流开始动了起来。
他却久久不愿离开。
后面有人摁喇叭示意他前行,他骤然回神,却同时又扭头看了她一眼。
好吧,再释怀一点,无法拥有的人要好好告别,好好看她最后一眼。
张之挣忽然想到四个字——“坠欢莫拾”。
他终于愿意驱动车子。
往前开,一头扎进这人间道,就像驶入下一段人生。
他的车速越来越快,余晖渐渐散了,太阳落了下来。
路灯亮了。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