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他。
雪下了一夜。
整个京城银装素裹,家家户户都在扫雪,然而扫干净之后,不到两日,又下起雪来,再下雨,雨雪交加。
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赵廷俊没想到他竟会被押入诏狱。
就因为一个弹劾。
监察百官的都察院不知得了谁的指使,也许就是天子的,竟然说他挪用工部的金银,导致岷县一座石桥塌陷压伤人。
他赵廷俊怎么可能缺钱?他不服气,矢口否认。
后来审讯的官员问他,为何将石桥交给柳家去造。
他沉默了。
这是他在宦海生涯中最不该做的一件事,他初任工部侍郎,一心往上爬想要立功,偏偏上峰程尚书处处阻拦,不让他冒头。他怀恨在心,想把上峰拉下马,正好天子为方便百姓想在岷县造桥,他就生出一个主意。他跟柳家谈妥了,让柳家造桥,而后柳家故意在石桥上动手脚,让石桥坍塌压伤百姓。
柳家表面上是听从他的上峰,如今压伤百姓,柳家脱不了干系,推出一个弟子顶罪,而他上峰失察,为此遭受贬职,被调离京城。
工部尚书的官位后来落在了何家老爷头上,他对赵廷俊比之前的上峰宽容,赵廷俊也打算大展手脚。
然而并非天衣无缝。
石桥坍塌在人为,柳家是被赵廷俊指使,自然是要收取好处的,便有了石匠闹事,只是赵廷俊财大气粗,用银钱堵住了柳家的口,此事便遮掩过去了。
四年里,风平浪静。
他哪里想到,这等秘密竟还会被挖出。
他实在不知是从何处泄露的,赵廷俊负隅顽抗:“我刚才都想不起是哪个柳家……柳家当时是由程尚书指定的,与我何干?”
入了诏狱还想出去吗?官员阴阴一笑:“柳家已经招了,如果赵大人还想否认,别怪我下手狠毒。”
天子早就觉得赵廷俊碍眼,他下令让镇抚司彻查,柳家立刻就软了,一个工匠之家,屈服于高官,让石桥坍塌,只是伤了人,并没有死人,柳家把错全推在赵廷俊身上,说是被迫,那赵廷俊如何还能逃出生天?
“大刑伺候!”官员一声令下。
赵廷俊这一生只受过三次痛,一次是赶考路途遇到劫匪,还有一次是被陈简打了几拳,最后一次是被他女儿刺了一刀。
比起这一次的疼痛,那三次简直是轻如羽毛。
他昏昏沉沉的想,他到底是错了,一步错,步步皆错。
如果他没有那么贪心,在中了状元后娶了陈念,他不会遇到苏雯,苏雯不会早逝,他不会有那样一个绝情的女儿。
他就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
或者,他跟陈念会生下一双儿女,和和乐乐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他太贪心了,在终身大事上贪心,在仕途上贪心,每一次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而今天子要他的乌纱帽,他还能如何?
不招供,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对天子来说,他这一条命算什么呢?蝼蚁罢了。
赵廷俊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构陷上峰,逼迫百姓,两条罪名,令他不止丢了官位,还被判流放之罪,从此再不能踏入庙堂。
晚上裴连锳回来把好消息告诉青枝,青枝大喜,心头郁气一扫而空:“总算除掉这个祸害了!明儿我去告诉母亲还有姑姑!”又问他怎么办到的。
裴连锳大致说了一下。
朝堂官员之间真会勾心斗角啊,难怪他这么会装,青枝感慨:“真难为你。”
他笑:“客气话不必说,怎么谢我?”
亲一下也没什么新鲜的了,青枝眼眸一转:“过几日再谢你,最近有点儿忙,以后就空了。”
“好。”他等她的惊喜。
次日青枝就忙着去告诉母亲,陈念也在,二人态度颇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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