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林意玉一人坐在房中许久,不管白日黑夜交替几个来回,都没有点起火烛。
等着日月继续交替,算着宿越凭快回来了,林意玉终于动了一下,却是捂住了脸。
他通过指缝看向自己对面的桌子。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卫宿化送给他的玉佩。
前些日子,他拿着这块玉佩,想着宿越凭与卫宿化道别的一幕,很想去问卫宿化是否真的爱上了宿越凭,却有没有开口的勇气,直到听到卫宿化对着侍从说喜欢,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卫宿化的居所,一个人回到这里坐了许久。
不过这时的他还不了宿越凭是个想要什么就夺什么的霸道性子,更不知道他听到、看到的,不过是宿越凭想要他听到、看到的。
换而言之,他如今身边发生的事都是被人布置好了的。而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个决定。
他来到了卫宿化的门前,也不进去,保持着与卫宿化一门之隔的姿态,哑声问卫宿化:“你要不要与我成亲。”
卫宿化喜不自胜地答应了,可在卫宿化雀跃地跑出门的时候,卫宿化才发现,林意玉自顾自地说完,又自顾自地离开了。
如今门前站着的人只有林意玉新收下的手下,一只过于老实憨傻的黑鹰。
这黑鹰与他一样,都看宿越凭不顺眼,一心护着林意玉,所以在今日之前,卫宿化还是很愿意见到对方的。
而林意玉这是什么意思?
林意玉好像并不喜欢这门亲事……
这个念头在心里转了几回,卫宿化的笑僵在脸上,望向卫父所在的地方,心一点点冷了下来,觉得是卫父又说了什么,逼得林意玉不得不退步。而这时反悔已经晚了,林意玉匆匆定下了与卫宿化的亲事,庞海和望月的人都得了信,这时再想后悔已经是成了不毁林意玉名声就毁庞海名声的糟心事,让卫宿化心烦得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
听到侍从说起卫宿化不曾出门的事,林意玉想到了卫宿化可能会难过,却管不了对方因何难过。
他写了一封信,差人交给宿越凭。
经过之前的事,林意玉对宿越凭心中不能说有好感,已经可以用一个恨来概括。但他即便再恨,也舍不得让卫宿化难做,于是念着庞海的脸面,卫父的话,准备先与卫宿化成亲,再把人悄悄送到宿越凭身边。如此一来庞海和宿越凭的名声能保住,卫宿化也会过得轻松一些。
在他看来这个决定很好。
因为这个决定只对他一个人不好,所以这个决定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而他做这个决定不易,也伤心,故而带着半赌气,半苦涩的心思,偏要他们也如他一般难过一下,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卫宿化,只差人送信给宿越凭,交代一下之后要做的事情。
但他不知宿越凭满是心机。
早前林意玉听到的那些话,包括林意玉撞见宿越凭与卫父的谈话都是宿越凭有心安排的。
宿越凭掐准了林意玉是个君子,在误以为卫宿化对他有意之时会自动退出,不承想会在数日后听到两人即将成婚的消息。
而他脾气不好,听到了卫宿化与林意玉的婚事,顿时将林意玉送来的信一把火烧了,根本就没有看一眼,也不知那信里告诉他的事完全是在为他和卫宿化做打算。
第77章
宿越凭的师父曾经给宿越凭留过一句话——目之所视所及,皆不归他。
也许是应了这句话,宿越凭半生什么都没得到过,不过比起自怜自艾恨天怨地,宿越凭更想要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脚下,一一碾死。
然而时间飞逝,日月交替了不知不少次,云海风景依旧,恼人的事,闹人的话,一点都没少。像是在指责他行动迟缓,只是说说而已。
“最近很忙?”云海境主站在雾气弥漫的山脚与身后的师弟宿越凭说,“很久不见你回云海,是苦海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师父交给你去找的邪骨钉又有什么进展吗?”
宿越凭这次回云海是被师兄叫回来,一同去观察云海新出现的地煞。
听见师兄不提地煞改问邪骨钉,宿越凭面不改色道:“已经在找了,只是这东西不好找,一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我去好了。”云海境主说,“你也别多心,想来你也懂,邪骨钉若是落在妖邪的手里会给六界带来多大的乱事,我不能放任邪骨钉一直在外下落不明。”
“知晓。”宿越凭没有任何气恼的表现,笑道,“邪骨钉是师父的对手夜煞的法器,骨钉由夜煞的手骨所制,助百妖群魔邪气,若是妖邪得了他的手骨,恐怕不成为第二个夜煞,也会成为不逊于夜煞的怪物,我更知晓,要不是我没本事,师兄也不会替我出面去找。”
“不是替与不替。邪骨是邪物,你是天魔骨,生来就对邪物感知很强,所以师父才会把寻骨的差事交给你,而不是交给你我。”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暗指我不上心?”
“你多心了。”
“是我多心了,还是师兄多心了?”宿越凭冷笑一声,“我知晓,我身怀天魔骨,师父师兄对我多有疑虑是正常的,那师兄既然不信我,何不废了我的修为,将我幽禁在海狱?免得不时就要观察一下我的去向,累心又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