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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还不到你我出手的时候。”宿越凭收起墙上的那幅画,一字一顿地说,“找到你之前,云主位已经定下来了,师兄继承了师父的一切,又得了云主才能用的法器。正如你打不过师父一样,只要那东西在师兄手中,他就是无敌的,即便你我联手也是无用。”
邪骨道:“你说的……可是浮生灯?难道浮生灯是真的存在的?”
“存在,怎么会不存在,如果不存在师父与你大战时拖着你一起倒向业火,怎么会师父活着,你却身毁神散?”宿越凭轻笑一声,“但与你所想的不一样,浮生灯不是轻轻转动就能让人跳出生死的神器,而是在你寿元未到之前,只要你想用,你就可以分出自己的魂,再造□□,作为这个□□死去之后立刻顶替的躯壳。不止如此,只要拥有浮生灯,师兄就拥有无数条命,也可以变化出无数个自己,继承他的力量,还让人察觉不到他在哪里。”
吃过浮生灯的亏,邪骨自然知道这灯的厉害。
其实说是邪骨,但宿越凭面前这邪骨其实继承了夜煞部分魂魄的灵器。只是肉身已死,魂魄不全的夜煞不似之前那般厉害,故而在宿越凭找到自己之后,只作为邪器由人差遣,完全没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气度。
而邪骨跟着宿越凭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十分了解宿越凭和云海之间的故事,不能理解地说:“浮生灯是很重要的法器,除了云海境主,旁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这灯的存在。以我对你师父的了解,你师父防你跟防贼似的,怎么会把浮生灯这种重要的秘密告诉你?”
宿越凭收着画的手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你想多了,他这不是告诉我,而是震慑我。因为云海境主的位置是师兄的,我又是个不安分的主,他便聪明地告诉我,只要有浮生灯在,我怎么都动不了师兄,只要我有一点不老实的地方,师兄就能简简单单地杀了我。可惜,我是个不怕死不服输的人,他越这样说,我越想知道,我能不能斗赢这个占尽了天时地利的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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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赢不了我的,你放心。”云海境主语气不变,从容不迫地与手下说,“我已经想好了。”
“君上想好了什么?”手下人不懂。
云海境主说:“宿越凭的下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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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一步去找云海如今的百妖之首,我会把你假意放在他手上,届时你配合他,我也会趁机闹事,要求再选云海主,逼师兄与他和我再斗一次,再趁机让师兄杀了我,在他的神海里种下心魔的种子。”
“只要有魔心,他就无法自控,届时为了清除心魔,他一定会再造肉身,分魂历练,由此净化元神,不受心魔影响。而他为了防我,不会在云海或是千阳历练,因此他会去下界,我们也可以趁机做些其他的事情。”
这件事是宿越凭算计很久的,可是邪骨听来听去,没有听到他过去总是提起的另一个陷阱,故而问了一句:“那……苦海一族呢?”
邪骨说:“苦海地心不稳,事情关系到上下三界。你早前与我说过,要杀了苦海一族,搅乱这天下,让你师兄分身乏术,更加无法应对你给他布置的陷阱,这件事你怎么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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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越凭盯上苦海里的谁了?可是林意玉未来的道侣?”
此时此刻,云海境主也提到了这件事。
手下人点头,说:“宿越凭一直盯着卫宿化,还到处找人散播谣言,说是卫宿化对他有意。”
云海境主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毫不意外地说:“他就是这样,只要是他看上,想要的,他就会不择手段抢过来,至于抢过来的东西到底会不会坏,愿不愿意,他根本就不在意。”
手下人也是这么觉得。所以即便没有与云海境主提起,但他在心里已经默认苦海望月得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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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可在同一时间,骨相很美的男人低头叉腰站在那幅画前,长睫低垂,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想了很久才开口:“不过是一群不知上进,只知埋入水中独自快活的小鱼,没有必要与他们较真。即便没有苦海,不杀望月,我也能做成我要做的事。”
然而就在宿越凭这么说之后,宿越凭的手下出现在门外,对着宿越凭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句:“尊上。”
宿越凭抬眸看去,眼神冷厉,眉眼凶气十足。
门外的人吞吞吐吐,犹豫了许久才说:“苦海林意玉送信过来,要主上看上一眼,还有……下面的人说苦海最近有些热闹。”
宿越凭不以为意地说:“怎么个热闹法?”
门外的人再次顿了顿,然后说:“要成亲了。”
宿越凭抬起桌子上的茶盏,一边喝了一口茶,一边随意地问了一句:“谁和谁?”
“望月之主林意玉,以及庞海族长之子……卫宿化。”
话音落下,屋内那眉目生得极美的男人又喝了一口茶,那双眼睛曾短暂地睁大了一些,却没有其他反应,冷淡到不像是听到了林意玉与卫宿化的亲事,而是听到了外面的人提起今日的天气。之后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杯子,一边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杯口,一直转着,一边冷漠地说:“常乐,今日是什么天?”
门外的人眼睛转动,瞧着碧空如洗的云海,低下头:“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