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清瘦了许多,不如何以致初见他时那般神采不凡。感觉到何以致的脚步声,周君睁开眼又闭上,顿了一下才说:“怎么会是你?”
这句话何以致也想说。
起初看到周君时,何以致下意识地反应是要跑,不过再看看形如枯槁的周君,以及对方手上的铁链,何以致停下了转身的动作,看出了周君已经威胁不了自己,于是单刀直入,不假思索地问:“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失去意识后都发生了什么,我爹我娘呢?”
何以致问得很认真,表情也很严肃。可对面那白着一张脸的周君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朝着何以致在的地方仰起脸,坐在光碰不到的位置,苍白的模样就像是何以致玩闹时做过的纸人,怪异又渗人。不过不管脸色如何,他的动作都是优雅又贵气,让人一看就能明白过来,即使他落难了,他也没有丢了一身傲骨。
“你笑什么?”何以致没心情同他绕弯子,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周君一字一顿地说:“我为什么不能笑?你和我一样,家都没了,又问家在哪里做什么?”
何以致听到这里心里一紧,忙着往前走了两步,以急躁的表情停在周君的身前,“我爹我娘怎么了?!”
周君说:“死了。”
嗡的一声,何以致只觉得头脑发昏,像是有人朝着他的大脑击打了一下。
身体里的血液在此刻冻结了,何以致张开嘴,却觉得自己的舌头丢了,他发不出声音,脑子里也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如此慌神片刻,又故作镇定地说:“你骗人!”
纵然勉强,他仍然有去努力整理清楚如今发生的事情。
他艰难地说:“你如今这样,我如今这样,你……我……分明是屏奴来了,把你关起来了,那屏奴是我的人,他对我很尊敬,他不会杀我父母的……”他嘴里颠三倒四的说着这些话,虽然语句混乱,但表达的意思还算清楚。
周君听明白了,就道:“可你知道你的屏奴是谁吗?诚如你所说,你的屏奴很厉害,厉害到足以挡住我们宁家,毁了我们的婚事,将我困在这里,可除此之外,你就没有想过别的?”
“别的?”
“对,比如说你的屏奴是谁,为什么来到天玄府,怎么会那么凑巧在我们拜堂的时候出现?还有,如果你爹你娘真的没有出事,那你和我为什么会在一个虚假的天玄府中?你如果不是疑心这个假天玄府里的人都是假的,你又怎么会问我?”
何以致哑口无言,眼神飘忽,找不到反驳的底气。
周君在这时轻声说:“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你的这个屏奴是谁,我只知道他对你有意,所以厌恶我要娶你的事情,为此迁怒了宁家何家,杀了你我的亲人,也毁了天玄府,但他不想惹你生气,所以做了个假的天玄府用来欺骗你,困住你。”
“你胡说!”
“你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你也可以自己去找真相,但我想告诉你,如今你我成了囚笼里的鸟,住在能窥见天空的鸟笼里,在这里,唯一自如来去的人就是拎着鸟笼的人,所以即便我与他之间有一个说谎的人,那个人也不是被困住的我,而是困住你我的他……”周君不断地扰乱何以致的思绪,“还有,他这样困你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他不会放你走的。”周君说完了这句狠话,又放轻了声音,“那你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