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泪落到她唇上,渐渐渗透,她只觉得咸湿,再无任何感觉。
要知道,晋擎用了多年的战马死了,他可是落了不止一滴的泪。
桑柔软软靠在床头,目光缥缈,像是落在宝成脸上,又像神游天外,直到宝成一声声唤,她才缓了过来。
“那信,你还我,我不想要了。”
宝成看桑柔这样更像赌气,愈发觉得自己这位密友对晋世子情根深种,她若不帮一把,对不起这般真挚友谊。
说来,她和晋世子还沾着亲,带着故呢。
翌日,宝成难得起了个大早,趁身旁的桑柔还在睡,她悄悄掀开被子,踩软鞋到外间,叫来自己的丫鬟明柳,要她去寻个人,带个话。
明柳跟着主子来了桑家不知道多少回,桑家快成她第二个主家,她识得桑家人,桑家人对她也好声好气,引她到了清晖园。
晋擎有晨练的习惯,明柳到时,他人已经在院子里练拳,谌武把话传到,问是否应约。
宝成县主的母亲云阳郡主,是天子堂姐,太子的堂姑母,皇后也得唤她一声姐姐。
按辈分,宝成自然成了晋擎的小辈。
见也可,不见,也无可厚非。
最终,晋擎淡声一个字:“应。”
桑柔醒来时,宝成已在她妆囡台前好一通忙碌,将她今日要戴的首饰,要穿的衣裳全都备好了。
就连早食,也不准她吃多,说吃多了,胖了穿衣裳不好看。
她再吃多,又能吃多少,还能一口吃成大胖子不成。
不过桑柔后半夜做了噩梦,梦到晋擎,导致早晨胃口减退,如了宝成的意。
至午后,桑家几乎所有人去台子那边看戏,宝成却突然兴起,说要去水榭逛逛,桑柔唯有作陪。
到了水榭,依着栏杆,宝成看到水面上一对对色彩炫丽的鸳鸯,注意力被转移,看得津津有味。
“可真好看。”
这些鸳鸯都是桑有为从外地购来,借以他和董氏夫妻情深,桑柔从小看到大,湖里的鸳鸯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早就看腻,毫无触动。
百无聊赖,桑柔正要四处走走,忽然湖边传来一声慌张的大喊:“不好了,十一少爷落水了,来人啊,救命啊!”
十一少爷,三叔家的独苗苗。
真是哪哪都能遇到事。
岸边快要哭岔气的几个丫鬟,竟无一人会泅水。
桑柔本不想管,可事态紧急,她卷起袖子,把裙摆也往腰边扎好,纵身一跃,利落入了水里。
这一幕,正巧被过桥而来的晋擎看到,他身边伴着谌文。
谌文颇有闲情地揶揄:“这位九小姐水性瞧着不错。”
闺阁女子,会泅水的,少之又少。
宝成县主看傻了眼,她赶紧跑过去,到了湖边,就见六七岁的小男孩被桑柔双手托了上来。
她和丫鬟帮着接过男孩。
一转身,宝成弯腰,正要把仍在水里泡着的好友拉上来,却不料,还没碰到桑柔的手,桑柔的身子就重新沉入水里。
六七岁的男孩,对于十五岁的桑柔,算是重物,她使出全力把人托上岸,正要一鼓作气跃出水面,小腿一阵抽搐,使不上劲了。
水灌入耳鼻,桑柔无比难受,整个人犹如断线的木偶,直直坠了下去。
宝成瞧着桑柔似是不好,心急如焚,夺目望去,瞧见晋擎就在桥上站着,连忙大喊:“世子,你快救救琢琢,她,她上不来了。”
见晋擎偏头,对身旁的谌文说着什么,似乎要他下水,宝成喊得更急:“不,你不能让他下去,必须是你才可以,只有你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