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桑有为没有吭声,桑有安浓眉竖起:“我说的话,你要听,三弟至今还关在延陵,魏家那边没表态,我不敢放,今后每一步都不能再走错了,桑家经不住折腾了。”
桑有为笑了笑:“大哥又怎知你走的路就一定是对的?”
桑有安瞪着弟弟:“我不对,你就对了?那你去把魏家摆平,你快要成为谢四的老丈人了,你的话,确实比我更有分量。”
这又是桑有安意难平的一点,他的这个弟弟,文不成武不就,狗屎运倒是有些。
桑有安都不想亲自去见魏延平,桑有为一介布衣又哪里敢,嫌命活得太长了。
“我晓得了,我会注意的。”桑有为表面迎合兄长,先敷衍过去,后面照不照做,他也管不着。
回到自己院里,桑有为把女儿叫到书房里,将正发生的一些大事讲给她听。
“晋侯受伤了?要不要紧?”为了掩饰过度的惊讶,桑柔只能连问两句。
她记忆里,晋侯这时候人好好的,也未去过襄州,怎么就遇袭了。
难不成,因她这个变故,一些人或事也在发生改变。
思及此,桑柔心头更沉重了。
桑有为道不知,有些话,他同董氏讲不了,但对着女儿,却能倾诉出来:“不提你和晋擎那茬,反正也过去了,没甚好介怀的,只为我们生意上的来往,晋擎如今毕竟是桑记最大的客户,给他供个粮草,抵得上我们桑家好几年的营收,说是衣食父母也不为过,这时候晋家出事,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该袖手旁观,不说做些什么,但送点药材和补品还是应当的,为父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呢?”
桑柔眼眸流波,绽唇一笑:“父亲说得对极了,生意要想做得持久,最重要的还是言而有信,有仁义,有担当。”
“不过父亲还是悄悄地来,切莫让大伯父知道了。”
得到女儿的肯定,桑有为心宽了不少,随即又长叹了一声:“这我自然晓得,你大伯那人啊,也不算多坏,一心为着桑家,可瞻前顾后,谨慎过头,又投鼠忌器,思虑过多,反而弄巧成拙。”
兄弟之间,又是一母同胞,哪有从一开始就心生嫌隙,无非长久积累出来的,一件件大事小事,分歧不断,矛盾横生,才渐行渐远,变得生疏,面和心不合。
“大伯那边,父亲管不了,父亲只管做自己认为对的就可以了。”
是人都有毛病,没谁天生就完美,一步都不曾踏错,人性最难能可贵的便是,知错就改,笃行慎独,明事理,晓大义。
可惜,这世上真正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晋擎是桑柔见过的最接近的一个,可惜,太晓大义,只为天下苍生,却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谢叔公那边,返回谢家后,休整了一日,便去见周氏,提到桑柔时,给予了肯定的评价。
“这位九娘子,配小四是够了。”
为母的却听不得这种话,说得好像谢霁配不上似的。
但只论性别,也确实配不上。
周氏拿到了桑柔的八字,谢过叔公后就找当地有名的高僧相看。
高僧看过二人的八字,许久后才道:“尚可。”
两个女子凑在一起,周氏也不指望什么天作之合,只要不相克就可以了。
不多时,周氏把谢霁和谢洵都叫来,再问谢霁:“你可想好了?开工没有回头箭,这事儿一旦起了头,就要贯彻到底,中途可不兴反悔。你不能悔,桑家那姑娘更不能。”
谢霁毫无犹豫:“母亲,就她了,换别的,未必有那个心志坚持下去。”
周氏不再搭理谢霁,将视线一转,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洵:“你觉得呢?这门亲事,到底可不可行?”
谢洵抬眸,望了谢霁一眼,对方眼巴巴瞅着他,两手合十,做着拜托的样子。
“目前看来,桑九娘子确实比较合适。”谢洵只能这样回,再多的,他也说不出口了。
周氏仔细盯着谢洵,须臾,才道:“那么,还得劳烦你,陪着谢霁再跑一趟桑家,送聘书和定亲礼过去,把婚事定下来。”
谢叔公毕竟年纪大了,经不得一再奔波,周氏能信的人不多,这种大事,也只能托付谢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