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小露一手,刘戡的疑虑也消了大半,就这身手,在晋家军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可刘戡仍有不解:“西京离容县不远,世子既然要去西京,为何不来容县,便是绕一下路,也绕不了多久。”
由世子亲自授命于他,岂不更为妥当。
刘戡和晋擎有十年未见,不清楚已经长成的郎君是何心性,这话他回不了,眸光一转,瞥向桑有为父女。
桑有为把头一扭,看向自家女儿。
论对世子的了解,他不觉得自己比女儿更多。
桑柔被几人目光各异地盯着,尚且还能保持镇定,思忖一会,才道:“此事极为紧要,许是怕人多嘴杂,泄露了风声。”
人多嘴杂,刘戡神色愈发怪异。
晋家军多是多,但没一个是碎嘴子,即便到了生死关头,被敌人动用酷刑,不该说的,也不会泄露半个字。
桑柔可享受不来这样的注目礼,握着茶盏抿了一口,试图把话题岔开:“牌子你也瞧了,刘将军的本事你也见识到了,我们来这里也不是喝茶聊天的,世子如今在西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吉凶如何,你可否派个人打探消息,我们也好有个数,早作对策。”
刘戡面色深沉:“探子进入西京不难,但往里了,打入皇宫不易,这些蛮人别看五大三粗的,但对进出皇宫的人盘查严格,世子又在宫里,他们必然更加严防死守。”
稍顿,刘戡话语一转,语焉不详道:“不过有个地方,可以一试。”
桑有为忙问哪里。
刘戡唔了声,几个字含糊过去。
桑有为挠挠耳朵,听得不是很清,再问了遍。
桑柔似乎懂了,不由得莞尔,面上浮出一点笑意。
此时的西京皇城内,内宫之中乱做了一团,大王子把那日接触过毒药的内侍来回审问了好几遍,每个人都大呼冤枉,宣称那毒就是按着大王子的吩咐下的,剂量也是极其轻微,最多闹闹肚子疼个一晚上,绝不可能到了致命的程度。
且他们端上桌前还刻意打乱了,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更不提晋擎了。
摩诃的家族还等着大王子一个交代,查出下毒之人为摩诃报仇,大王子审不出来,烦躁不已,来回在屋里急走,踢坏了不少值钱的物件。
内臣兀术走上前来,眯缝小眼绽出一抹光,陪笑道:“大王子莫急,医官也说了,这毒奇特,或许是因人而异,不过晋世子倒是好命,一赌,就赌赢了。”
闻言,大王子一个转头,目光一冷,问道:“另外两杯酒,查得如何了,可有验出毒来。”
兀术为难道:“这毒本来就下得轻微,另外两杯酒又被晋世子喝得一滴不剩,医官验过了,没验出来。”
大王子反问:“那要是剧毒呢?”
兀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要是剧毒,沾了一点就能致命,世子不可能还安好。”
话一落下,大王子瞬间变了脸色。
是呢,他这两日都在查宫里的内侍,却把晋擎忽略了。
“走,我们去看看他这时候在做什么?”
偏殿内,晋蕙正在调一点淡淡的脂色给晋擎抹上,让他苍白的面庞看着更有气色,一边抹,一边忍不住地落泪,她恨那人入骨,恨不能将人千刀万剐,割肉挖心,但她也知自己不能冲动,她还有璋儿,她要是也没了,璋儿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该怎么活。
她感念弟弟为她做的事,但更担心弟弟的安危。
“你这个傻子。”
平日最吃不得亏的男人,这回切切实实把自己虐了一把。
第一杯便带了毒,晋擎生生忍了下去,为了不让摩诃有幸存的可能,他把剩下两杯全都下了少量融入酒水里就能致命的毒粉,即便晋擎事先服下了桑记功效最强的解毒丸,可两种毒在体内冲撞,仍是让他心脉受损,饱受折磨,换个底子差的,估计就熬不过去了。
正在这时,张信在外头大声唤:“咦,大王子您怎么来了,您金贵之躯,寒冬腊月,更深露重,可别冻着了。”
“重不重的,要你在这啰嗦,走开。”
“大王子您仔细些,前头有个坑,可别摔着了。”
大王子被张信这人念得烦不过,抬手将他挥开,大步往里走,边走边高声道:“世子在不在,听闻世子这两日关在屋里不出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是病了,那就怪我招待不周了。”
进到屋内,大王子脚步放慢,一眼看过去,就见姐弟俩对桌而坐,一人持一茶盏,看似悠闲地饮着。
大王子嘁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笑:“不愧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二位真有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