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点头,稍微沉默,忽而又轻叹一声:“真好,我还没去过呢。”
晋蕙只觉好笑:“待到了江中,你舅父自然会带你去的。”
李璋却是摇头:“舅父都不愿意收我这个徒弟,又怎么可能带我过去。”
一时间,屋内静默下来。
唯有李璋继续道:“舅父还说他的所有功夫,只教给他的子女,这是晋家的祖训,谁也更改不得。”
不知为何,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桑柔。
桑柔若无其事地捧着茶盏,低下了头,小口地抿。
晋蕙微微扬声,对儿子道:“晋家那么多人,总有比你舅父还厉害的,有人教就可以了。”
说罢,晋蕙扭头,对董氏道:“这次过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我们马上要启程回江中,桑姑娘对我们母子有大恩,于情于理,我们都得走这一趟,正式道个谢,再来,听闻你们一家要到六安定居,路途遥遥,现下又不太平,不如和我们同行,也有个照应。”
桑有为和董氏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儿有幸助皇后和太子离开西京,是她的福运,该感激的是我们才对。”
晋蕙对这知情懂礼的一家人更有好感:“客气了,功就是功,该赏的,但你们家必然不缺金银钱财,往后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可以来找我。”
晋蕙拿出自己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递到桑柔手里,算是一个信物。
桑柔也不扭捏,笑着接过,谢主隆恩。
“那就说好了,今日你们把行礼收拾妥了,明日我们派人来接,先走陆路,到了祁县码头,再转水路。”
皇后发话,那就是懿旨,只有听命的份。
更何况,临走之前,太子看着桑柔道:“桑姐姐,我们明天见。”
储君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口谕一出,更是不敢不遵。
一家人迎着母子俩到门口,又送了一路,到车马消失在路尽头,才恍恍惚惚地回了屋。
董氏掐了掐自己的脸:“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居然和皇后太子坐在一处吃茶闲聊。”
桑有为戏谑:“你这可不是上辈子的事儿,而是这辈子生了个有福气的闺女。”
桑宥年纪最小,倒是比一双父母更为冷静,他一转头,对着长姐问:“皇后是世子的亲姐姐,倘若皇后赐婚,把你许给世子,我们是不是就不能拒婚了?”
桑柔想了想:“理论上,确实如此。”
拒婚,是为藐视皇权,轻了,要罚,重了,蹲大牢都有可能。
桑有为拍了儿子脑袋一下:“皇后都没提,你在这多什么嘴儿。”
董氏面色异常凝重:“那要是,皇后提了呢?”
话一出,几人齐齐看向桑柔。
皇后看着好脾气,可未必真的就好说话,何况,世子是她嫡亲的弟弟,弟弟有所求,当姐姐的又怎么拒绝。
桑柔依旧镇定:“方才皇后不是说我对她和太子有恩,以后若遇到事,带着玉佩找她便可。”
听到这话,桑有为不免忧心:“从古至今,但凡权贵,最忌讳的就是携恩图报,你可得注意好分寸,便是救了皇后和太子,也不可对外炫耀。”
越重的恩情,越要藏着掖着,稳妥起见。
桑有为话里的意思,桑柔自然能懂。
船到桥头自然直,即便她一个不作数,还有肖筱在,肖瓒的女儿,要赏,必然一起赏,不然就厚此薄彼。
不过肖筱已经被皇后认作了义女,这本身就是一种殊荣和赏赐了。
皇后却没认她做义妹,而是许她一个承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晋蕙回去没多久就找到弟弟,提到自己造访桑家四口的事,不由打趣道:“你开不了这个口,我这姐姐的可不忍心见弟弟为难,好在那桑家人也识趣,没怎么犹豫就应了,既然如此,不如你的亲事,我也给你办了,年前是不可能的,待到年后,我给你做这个媒。”
晋擎笑笑:“长姐好意,子霈心领了,只不过我已经有了主意,就不劳长姐费心了。”
晋蕙却是不太信:“论到说媒,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晋擎话里有话:“未必比长姐更合适,但分量是够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