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琢这眼神,好使得很
桑家父子离开江东,返回老家也有些时日了。晋湘被晋擎严加看管,并专门调拨了一队卫兵,全天候盯梢,但凡她出了屋,有外跑的迹象,不必报到他这里,可先斩后奏,把人架回去再说。
是以,晋湘不仅再也见不到桑宥,连出个门都诸多受限,整个人快要疯。
她后悔了,想回骐州,兄长却也不让。
桑柔才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晋湘充满活力的声音,喋喋不休地在控诉。
“虽然你娶了嫂嫂,但你贪图的是嫂嫂的美色,你骨子里还是瞧不起商户,不然你怎么不让我去找桑宥,他是嫂嫂的亲弟弟,他又怎么可能会害我。哥哥你就是杞人忧天,我又不是第一回离开家了,现在不也好好地站在你面前,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担心的是你去害别人。”男人冷到骨子里的一句话,总能瞬间把话题终结。
桑柔抬起脚,下意识地往后退,内心默念着,她没来过,她什么都没听见。
须臾,门开了,晋湘气冲冲地奔了出来,瞧见立在门口的女子,险险地刹住了脚步,小嘴儿一瘪,就要发作。
桑柔抬起手,示意晋湘打住:“先控制好你的情绪,想好了再说,我是没工夫再去寻人了,肖筱有肖侯看着,也不可能再陪着你折腾了,你一个人,又如何能翻出花来。”
桑柔有时也挺佩服晋湘,这姑娘身上有着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无畏劲儿,但这种劲儿,需得足够的才智和谋略作为支撑,不然就显得鲁莽,缺根筋儿。
偏这姑娘又没自觉,跟她好言相说,她不当一回事,左耳进了,右耳就出。桑柔也渐渐悟了出来,于是换了个态度,反正好话她也听不进去,那就索性说开,把自己的立场先摆出来,让这姑娘不要心存任何侥幸,因为桑柔这个嫂嫂是不会有任何动摇的。
晋湘眼圈一红:“嫂嫂,我以为你是懂我的,你们都忙,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只有他会陪我玩,哄我开心。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也不陪我玩了,我又成一个人了,你们这些人真的好没意思。”
一顿发泄后,晋湘就像离了弦的箭嗖一下冲了出去,快得桑柔都来不及叫她一声,只能让随行的婢女跟紧了主子,莫再让人跑没了影。
仍不放心,桑柔又唤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一并跟着去,千万要把人看紧了。
晋擎仍旧不慌不忙地坐在桌前,将地形图铺开,用朱砂笔在上头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标记。
见桑柔进屋,他也不避讳,反而和桑柔聊起接下来的行程。
“这矿山地形崎岖,路窄崖高,寻的过程颇为不易,我得亲去一趟,有个彻底全面的了解,也好安排后面开采的事宜。”
晋擎通常话说出来,那一般就不是商量,而是已经作出了决定。
在这种大事上,桑柔也从不拖后腿,但是身为他的妻,仍得进行一番关怀叮嘱:“天寒料峭,山路更加难行,倒不如等天气暖和再做打算,便是急,也不急在这一时。”
江东这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尚有几股散在的势力四处流窜,便是为了稳定军心,晋擎这时候也不适合出远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头光有兵也不行,晋擎承认他是有点急了,内心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但正是这种拿捏不定的情绪,使得晋擎更有危机意识,他必须把能做的尽快做完,才有充分的准备应对后面的事。
桑柔懂男人的未雨绸缪,但一口也不能吃成一个大胖子,哪怕寻到了,真要开采,也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大工程,更加急不来。
谢霁也曾说过,周氏守着这矿守了二十多年,也就挖了点皮毛出来,可见开采难度有多大,大到他们宁可就这么守着,也不愿再大兴开采。
晋擎难得也有不确定的时候,几下思量,又问桑柔,岳父走南闯北,认识的人多,其中有没有一些开采方面的能工巧匠,可为我们所用。
甘阳宫内,晋蕙走至中庭便放慢了脚步,到达内殿后,身边的婆子一声高喝,皇后娘娘到。
候在屋内许久,颇为忐忑的郑氏忙起身迎上去,屈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礼。
晋蕙伸出一只手托了一下,笑道:“不必多礼。”
郑氏比晋蕙还要小上好几岁,正是女人最具风韵的时期,即便只是略施粉底,瞧着仍妩媚异常。
许缙和这继母,好像年岁挨得很近,小不了两岁。
郑氏拘谨地两手并拢,面对看似和气的皇后,仍旧面露愁色,晋蕙干脆替她把话说了:“许夫人远道而来,究竟所为何事?”
闻言,郑氏眼圈一红:“皇后娘娘不知,我家一双儿女去到江东,也有大半年了,可至今音讯全无,跟过去的随从也没得送消息回来,这一日日地,也不晓得那边是何情况,他们又是否安好,我家大人也就这么几个子嗣,如今啊,愁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眼瞧着就要卧床不起,这可如何是好。”
“还有坊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也不晓得是哪个缺德鬼传开的,竟说我家二公子害死了魏延平的侄儿,也不想想他们无冤无仇的,往常未曾谋面,这事儿做下来,又有何好处,传出去了,更是骂声一片。”
晋蕙感同身受,长叹一声:“子女就是债,这后半生啊,就是还债来的,但不管又不成,倒是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