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保护,而是别人对他的看法。
这个大少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骨子里有磨不掉的傲气,即便当初明家窘迫到无路可走,他也不曾把软弱展示给谁。
唯有怀孕这件事一直像悬在头顶的剑,时时刻刻威胁着他。
如今悬剑落下,发狠发厉地刺进他的身体,让他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既然楼时景没能及时握住那把剑,那么就由他来缝合明越的伤口吧。
病房内回荡着机械而又冰冷的仪器声,掩盖了怀中人细微的抽泣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明越在他肩膀上擦去鼻涕和眼泪,抬头看着男人:“我好饿。”
每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明越就会感到饥饿,如今昏迷了几个小时,一睁眼就抱着楼时景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饿得前胸贴后背,眼下情绪得到安抚,身体其他的感觉就逐渐占据了上风。
楼时景揉了揉他的脑袋,旋即起身从置物柜里取出一个保温食盒,揭开盒盖的瞬间香气外溢,勾得明越直咽口水。
这是邓嫂熬的乌鸡汤,中午托陈禺送来的,只需闻一闻气味就能分辨出来。明越看着正在搅动汤勺的人,开口问道:“邓嫂她们知道了?”
楼时景点了点头,待汤汁不那么烫嘴了才去喂他,却被他要强地夺走,免了投喂的过程。
楼时景柔声回话:“两家长辈亲族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很关心你,想来医院探望,不过都被我推掉了。”
他说话时一直在关注明越的情绪变化,那双捧着汤碗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辨不出是饿极后出现的肢体反应,还是情绪带来的应激反应。
明越没有出声,只低头把碗里的热汤尽数喝掉,随即又吃了两碗米饭,待体力得到补充后才试探着问道:“他们没有嫌弃我吗?”
“没有任何人嫌弃你。”楼时景说,“与之相反,大家都质问我为什么要瞒着,还把我狠狠数落了一通。”
“怎么数落的?”
“骂我没有担当,骂我没有责任感,骂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
明越疑惑地抬眼,总觉得这话是他自己骂自己的,因为除了楼时景之外,不会有人把所有问题都归到他身上。
似乎从怀上这个孩子开始他就一直在道歉和弥补。
明越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久无动静的腹部忽然鼓动了一下,明越蓦然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楼时景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应,立马把手钻进被褥里,轻轻覆盖在肚皮上。
“突突”两下,结实有力的撞击感隔着衣料落入掌心里,让男人的神色为之一震。他缓缓转头,适才发现胎监仪上面的数字不知何时变成了148bpm!